牛懷遠率領他的學生到芙蓉縣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在這半個月裏,他們一行人吃住都在芙蓉賓館,每天出行,都有專車接送,縣文化館、縣志辦和縣'政府'辦公室各派了一名工作人員陪同,無論他們想看哪一棟建築,想做什麽樣的調研,是爬上樓頂還是鑽地打孔,抑或拆牆取材,都能迅速得到解決。
有'政府'部門的協助,牛懷遠的調研做起來就事半功倍,在芙蓉縣的工作效率,完全不是三坊七巷所能比的。甚至有的時候,他一時看得入'迷',就在現場給學生們詳細講解這些古建築的形成曆史、構造和文化等相關知識時,也能随時找到相近的“教室”,這種方便'性'和随意'性',讓牛懷遠和他的學生們,對芙蓉縣好感大生。
經過半個月的調研,對芙蓉縣老縣城的維修保護,牛懷遠已經拿出了一個初步的計劃,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挖路、拆除多餘建築、移樹。在老縣城裏,有一條主街,同時也是省道。在牛懷遠的計劃中,首先就要拿這條主街開刀,把水泥路面全部挖掉,鋪上石闆。讓機動車輛從主街消失。
第二件事就是拆掉多餘的自行搭建的建築,建國以來,随着家庭人口的逐漸增加,群衆的住房開始緊張,就在房間外面再給穿上一層“衣服”。在原來的住房旁邊搭建一些房屋,占到了縣城古建築的百分之五十以上,現在這些建築,都必須全部拆除,讓古建築'露'出真容,恢複原貌。
像這樣的做法,對古建築既有一定的保護作用,也有一定的破壞作用。搭建得越早的建築,對房屋的破壞越輕,對于建國初期搭建的房間,牛懷遠還提出來,要親自參與拆除,像靠近古建築那一面牆的拆除,他甚至要親自動手。一塊磚一塊磚的拆,一把泥一把泥的挖。
對于牛懷遠這樣的工作熱情,朱代東也不忍心拒絕,但他特别叮囑過城建部門,如果是牛教授親自動手的房屋,一定要特别保證他的安全。對芙蓉縣來說,牛懷遠就像一個寶貝,要好好的供奉着,千萬不能有點損失。
至于移樹,則是爲了增加綠化面積,從大煉鋼鐵的時期開始,芙蓉縣縣城的綠化基本上就再增長過,走進芙蓉縣的縣城,除了百姓自己栽種的樹木長勢喜人之外,就隻有主街兩邊手臂粗的幼苗,這還是朱代東來芙蓉縣之後,才特别種植的,要不然以前就是光秃秃的。
特别是主街兩旁,在新挖掉之後,需要有大量的,并且有一定年齡的老樹。古建築的周圍和院内,也必須要移植大量的樹木。人靠衣裳佛靠金,古建築也要靠好樹來配,才更有氣氛,也能造就一個幽靜的環境。
“牛教授,對第一條和第三條,縣裏現在可以開始開展工作,但拆除搭建的建築,恐怕一時還不好辦。”朱代東說,除着縣城公路改建的深入,在老縣城的西邊,新縣城的主街已經建成,而且繞城公路也修好,以後經過芙蓉縣的車輛,如果是過路車,一般就無需進城。
而芙蓉縣的短途汽車站和長途汽車站,全部要先一步移到新縣城,縣城的公交線路也進行了延長,并不影響人民的出行。因此,縣城的主街現在要進行挖掘,倒也沒什麽問題。
“不好辦也要辦,那些違章建築不拆除,對古建築的保護從何談起?”牛懷遠不滿的說。
“是,是,公路要挖掉,違章建築也要拆掉,但牛教授,你可得給我一段時間,那些違章建築中,很多都是當主卧室用,突然一下子要拆掉,很多人就沒地方住了。”朱代東歉意的說,讓老百姓還住在那樣的棚屋裏,這是他的失職。
要完全解決縣城居民的生活條件,恐怕得在新縣城徹底建成之後才行。這将是一個較爲長期的過程,
“好吧,我們現在可以對一些沒有搭建違章建築的古建築開始保護。”牛懷遠點了點頭,如果爲了古建築的保護,而讓人民群衆推動居住之所,這也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牛教授,至于的保護您隻要指導就行,具體的保護,還要讓那些年輕人去幹吧。以你和你的學生,對那些粗重的活,恐怕也心有餘而力不足。”朱代東笑着說,牛懷遠和他的學生,都是知識分子,動動嘴還行,要讓他們動手,除非是某些精細的活,要不然非得把他們累壞不可。
“這正是我下面要跟你說的事,我和我的學生,隻負責設計方案,并進行一定的指導。具體的施工,得請專業的公司來做。”牛懷遠說,這不是一般的建築修複,随便請幾個水泥工就能做。古建築的修複,本身就要具備一定的專業技能,不是随便在街上找個人就能做的。
“專業的公司?牛教授,我們芙蓉縣可沒有這樣的公司。”朱代東說,這還是個麻煩事,這樣的專業公司,恐怕全省也不會有幾家。
“沒有公司,可以組建嘛。”牛懷遠微笑着說。
“您好像已經有了想法?”朱代東眼睛一亮。
“我在你們芙蓉縣發現了幾個上了年紀的手藝人,我發現他們對于明清建築的建設也很了解,隻是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要不然也稱得上明清建築的專家。”牛懷遠說,因爲在芙蓉縣有'政府'部門的介入,他可以對芙蓉縣内的每一棟明清建築進行詳細的了解,不但如此,他還能對住在裏面的居民進行深入的訪問,了解他們的生活習'性',家庭出身和曆史狀況。
正是因爲他幾乎對第一棟建築,都親自、或是由學生們去做了這樣的了解,才讓他發現,在民間,其實還有很多有民間藝人。而且芙蓉縣的這些工匠,他們都是通過很傳統的拜師學藝,有些建築工藝,在現在的人看起來,已經過時,可在牛懷遠眼中,卻是非常正宗。
他們的技藝,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他們的師父或者師祖,甚至就親自參加過現在縣城的那些古建築的施工。而這些五六十歲的工匠,很多芙蓉縣建國以來的,具有明清建築特'色'的民房,都是他們修建的。在牛懷遠的眼中,這些人是最好的古建築修複工程師。
“還有這樣的好事?那行,我馬上讓人把他們組織起來,在就在縣建築公司下面再成立一家新的工程公司,專門對古建築進行修複。”朱代東馬上說道,民間曆來不缺乏人才,缺乏的隻是發現人才的伯樂。現在牛懷遠就相當于那伯樂,也隻有他,才能夠發現這些人,并且加以利用。
“成不成立公司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就得帶幾名徒弟才行,要不然後繼乏人。”牛懷遠說,這些人有的以前也帶過徒弟,但現在那些徒弟也找不到活幹,隻能轉行。而大部分都沒有收到徒弟,這些有着傳統特'色'的技藝,他們也不是什麽人都傳授的,而且自改革開放以來,像這種跟現代沾不上邊的技藝,一些青年,你就算想傳授給他們,也不會有人想學。
時間一長,這些技藝就會形成斷層,如果再過十年、二十年,等這些人逝世之後,恐怕芙蓉縣要對本縣的古建築修複,就得真正到外面請昂貴的專業公司。
“這沒有問題,我馬上讓人安排。”朱代東高興的說,像這些人要找準徒弟,在縣建築公司内,就能輕易找到。建築公司裏,木工、泥工、瓦工、雕工大有人在,隻不過這些人學的都是現代化的建築工藝。現在拜在這些老工匠的門下,相信不用多長時間,就能登堂入室。
“我也沒有想到在這裏能發現這麽多的人才,看來我原先對你縣的古建築群的修複費用,要重新估計。”牛懷遠說,古建築修複的費用相當高,而人工費用所占的比例也非常大,每一個參加古建築修複的人,都可以算是人才,哪怕就是一塊磚,要重新砌一塊,也不是随便什麽人就能幹的。
“現在縣裏最缺的就是錢,如果能在這方面省點,縣裏就能在其他方面多做點工作了。”朱代東說,上次牛懷遠跟他說過,芙蓉縣的明清建築要全部修複的話,可能要十個億左右。這對芙蓉縣來說,是一個真正的天文數字,如果不是因爲朱代東,換作其他人的話,恐怕早就打消了對古建築進行保護和修複的念頭。
十個億能做多少事啊?芙蓉縣的新縣城建設、地下排水系統、教育改革、醫療改革、公路改建,加起來也隻要十個億就能做好。這件事常委會上,也引起過激烈的争辯,就連一向對朱代東信服的常懷慶、楚朝輝的人,也很不理解朱代東的做法。最後雖然都統一了思想,但有些人的心裏還是沒有轉過彎來。
“那就要恭喜你了,有了這二十多個老工匠,再加上他們的十幾個徒弟,如果能再帶出五十至一百名徒弟的話,這家明清建築修複的公司就有足夠人手了。而芙蓉縣的古建築修複費用也可以省了近三個億的人工費用。”牛懷遠說。
“三個億?”朱代東驚訝的說,一百多人的人工就要三個億的工錢,豈不是這個工程做完後,人人都能成百萬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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