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是絕對不會掉餡餅的，要掉的，一般都是陷阱。 看到肖冠像看白癡一樣的眼神，史霄灼馬上明白了，這不是朱代東同不同意的問題，而是劉敏得同意的問題。史霄灼的泰山公司可以拿不到芙蓉縣地下排水系統工程，但絕對不能傷了劉敏的顔面。三千二百萬，要是傳出去的話，劉敏以後還有臉在芙蓉縣混嗎？
“肖***，這次你可一定得幫幫我。”史霄灼着急的說，三千二百萬的工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絕對不會小了。半年時間就能賺二三百萬，這樣的生意，好像也不是随便哪裏都有的吧？
而且現在芙蓉縣的财政，絕對能輕易支撐這樣的工程。芙蓉縣現在的公路改建，史霄灼雖然沒有參加，但作爲建築行業中的人，像省路橋、市政公司、芙蓉縣建築公司在芙蓉縣各路段中标的結款速度，他非常清楚，也一直令他羨慕加嫉妒。史霄灼幹工程這麽多年，跟'政府'部門合作，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竟然能按照合同規定就能取到錢，這要是說出去，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除了沙常市的人之外，絕對不會有人相信。
對于芙蓉縣的項目，隻要工程的進展跟得上，質量上沒有問題，芙蓉縣财政局的錢，就直接轉到了賬上。這樣的速度，得省多少隐'性'開支啊。這樣的結款速度，一個工程隻要能賺一百萬，史霄灼也會樂得一蹦三尺高。
他給芙蓉縣一開始報價四千五百萬，那是根據正常慣例來進行的，之所以後來加到五千五百萬，完全就是應芙蓉縣'政府'的要求。不要說他多出的一千萬，哪怕是在原來的四千五百萬，他也沒有想到要全部結清，也沒有想過，這筆工程款能在工程一結束就馬上結清。雖然公路改建的幾家公司都能及時得到工程款，但地是朱代東'插'手的工程，工程款也是朱代東從無名公司借調的，專款專用。
但地下排水系統則不然，如果是劉敏接手，則這筆款也要由縣'政府'去籌集，以劉敏在芙蓉縣的人脈，如果想在工程一結束，馬上就拿到全部的款項，恐怕是不可能的。這也是他能在朱代東面前一下子把自己的底價亮出來的原因，隻要能快速結到款，哪怕自己隻賺一半，他也樂意。
“老史，這次我真的幫不了你。”肖冠搖了搖頭，幫了史霄灼，意味着就要得罪劉敏，這樣的事，他是萬萬不會幹的，至少目前是絕對不會幹出這樣的事。
肖冠把史霄灼介紹給劉敏，除了以前跟史霄灼合作過，對他來做芙蓉縣的項目，自己在收入方面很放心外。同時也想借此把劉敏結成“統一戰線”，史霄灼和劉敏相比，他想都不用想，肯定選的是劉敏。
“我要是再把價格改回去，就真是裏外不是人了。做生意講究誠信，這不是讓我失信于人嘛。”史霄灼急得直跺腳，他雖然沒讀多少書，但對于誠信，還是看的很重的。這也是他之所以能幹出今天這份事業的最重要原因，他既然向朱代東承諾了三千二百萬，哪怕隻是口頭協議，可是這件事也成了闆上釘釘的事，讓他改口，基本上不可能。
“如果你不丢回人，就要輪到劉縣長不好做人了。你說是甯願你忍辱負重呢，還是讓劉縣長去丢臉？”肖冠冷笑着說。
“啊呀，這事那就麻煩大了。”史霄灼這才體會到，夾在門縫中是怎麽難做人的了。在沒有得到劉敏的同意下，自己擅自降價，就已經得罪了劉敏，如果現在再把價格改回去，得罪的又會是朱代東。而且改價格，也是有悖于他做人的原則。
“就算有麻煩，也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說你降價也可以，給朱***面子呗。但你也不能下子降這麽多啊，這叫什麽？對半腰斬！讓劉縣長的面子往哪擱？”肖冠恨鐵不成鋼的說。
“如果我不改價格呢？”史霄灼問。
“那你同樣拿不到地下排水系統工程這個單，同時還會得罪劉縣長，甚至還有朱***。”肖冠一副吃定了史霄灼的口吻，說。
“肖***，就沒有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史霄灼歎了口氣，問。有些原則他也是不能違反的，如果一定要違反自己的原則，還不如先得罪劉敏。
“好像沒有。”肖冠搖搖頭，這件事就是個死結。劉敏爲了自己的面子，絕對不會讓泰山公司中标的，如果一定要把地下排水系統的價格降到三千二百萬的話，那也絕對不會是泰山公司。
這頓飯是史霄灼吃得有史以來最郁悶的一次，給劉敏和肖冠的東西，煙也好酒也罷，還有兩根金條，都送了出去，他們拿的倒是很幹脆，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但史霄灼飯卻沒吃幾口，直到躺在賓館的房間裏，他還是睡不着覺，下午還覺得是件好事，怎麽到了晚上，就成了左右爲難了？
芙蓉縣的這個生意，史霄灼是一定要做的，但具體怎麽去做，他還得仔細考慮，兩全齊美的辦法。他想了想去，無論是用原來的價格還是現在的價格去報價，都不妥。最好的辦法隻有一個，泰山公司退出競争。但退出的同時，又不能失去這次的利潤。
史霄灼拿出手機，給市政公司的新經理顔東鑫撥了個電話，市政公司的經理原來是張玉科，他跟原常務副市長劉俊峰的關系非常好，但劉俊峰出事後，他這個市政公司的總經理也當到了頭。新來的顔東鑫跟現任常務副市長時友軍的關系，也是非同一般。
這次市政公司能在芙蓉縣的公路改建中，中标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路段，跟時友軍就有莫大的關系。市裏的領導，好像朱代東跟誰的關系都不錯，比如新上任的市委***王大可，還有新上任的市長田野。至于原來朱代東的老領導，現在的常委副市長郭臨安、市紀委***謝田等人，更是不用說。
但真正跟朱代東算是莫逆之交的，還得算是時友軍。朱代東當初還在樹木嶺當副鄉長的時候，就跟時友軍認識。在朱代東後來的仕途中，時友軍對他的幫助甚大。每次朱代東去市裏，隻要有時間，就必定會去時友軍那裏坐會。朱代東跟田野的關系，多少帶了點互相利用的因素在其中，但跟時友軍則沒有這層關系，朋友之間的感情要更加濃厚一些。
“顔總，在哪發财啊。”史霄灼笑呵呵的說。
“史老闆，我們市政公司能有什麽财可發啊，在工地上呢，昨天一棵樹沒鏟幹淨，被罰了十萬，罰得我這心，真是疼啊。”顔東鑫笑呵呵的說，雖然因爲時友軍跟朱代東的關系很好，市政公司很輕松的拿到了芙蓉縣的這段标，但是在項目上，該需要做的質量問題，還是一點都不能落下。該罰的就罰，該賠的就賠。
“我還想罰呢，可就是沒機會罰，顔總，這麽晚還在工地，可真夠辛苦的。我也到了芙蓉縣，要不一起見個面？。”史霄灼說，他晚上除了跟劉敏、肖冠喝了幾杯酒之外，根本就沒有吃過一口飯，到現在才發現，肚子餓得咕咕叫。
“難道得史老闆有時間，那行，我一個小時之後到，你應該是在芙蓉賓館吧？”顔東鑫笑着說。
這次史霄灼沒再去訂包廂，給總服務員說明了一下，讓人一個小時之後，把菜送到自己的房間。
“什麽，一起合作？”顔東鑫一個多小時後準時趕到了芙蓉賓館，在史霄灼的房間，他聽到史霄灼的計劃後，驚訝的說。
“對，這個工程隻有我們兩家一起合作才有可能拿下來。”史霄灼說，如果能跟市政公司合作，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案。自己也不用再去跟芙蓉縣'政府'去報那個價，也就沒有人在乎泰山公司是否再由原來的五千五百萬降到現在的三千二百萬了。哪怕就是現在市政公司用三千二百萬接下這個訂單，最多也就是讓人罵泰山公司獅子大開口。但不管怎麽樣，至少他沒有違反自己的承諾。
“你們泰山公司也不是什麽皮包公司，而且芙蓉縣的款一向結得非常及時，三千多萬的單子不算大啊。”顔東鑫奇怪的說，作爲沙常市建築界的同行，史霄灼在民營企業中算是佼佼者，以前可從來沒有聽說他會找人合夥。
“要不我說這件事麻煩呢，我也不瞞你，這件事如果顔總不幫忙，我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史霄灼沒有隐瞞，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全部告訴了顔東鑫。
“史總，你這可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顔東鑫笑呵呵的說，史霄灼竟然能碰到這樣的事，真真正正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這倒是真驚人的了，顔總，你看這事我們能不能合作吧？”史霄灼開門見山的說，如果顔東鑫不願意跟他合格，他還得找其他建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