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含糊的告訴劉敏無名公司的情況,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告訴他真實的情況,并不是因爲劉敏不想'插'手這件事,更是的是因爲自己一把手的身份。
朱代東認爲,就算自己想讓劉敏知道這件事,也不能是自己來告訴他,縣長向縣委***問起工作上的事,自己若是告訴了他,不等于是向他彙報?自己若主動向他說起無名公司的事,那是交待工作,但劉敏向自己詢問,那是絕對不能說的。
如果朱代東真要想讓劉敏知道事情的經過,會讓黃彬通知縣'政府'辦公室,再由縣府辦主任孫滿龍或是劉敏的秘書胡新星通知他。這個過程可能會讓事情的效率降低,但也是不得不爲。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朱代東身爲其中的一員,不能壞了規矩。否則不但劉敏會看不起自己,其他人更是會向自己讨伐。
兩人的通話一時陷入沉默,朱代東那邊不主動挂斷電話,劉敏是絕對不會挂的,他想說點什麽,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最後還是朱代東又說道:“劉敏同志,有件事要通知你一下,古建軒同志向我彙報,說起縣水泥廠那個項目的事,我已經委托了張天睿的外貿公司,從德國進口了一套最新日産五千噸的水泥生産線,錢,先由無名公司墊付,但這件事最後怎麽處理,還要等你回來之後再商量決定。”
縣水泥廠的項目,劉敏沒有主動提起,朱代東就是跟他通氣,或者說是通知也可以。畢竟他都已經跟張天睿談妥,也把古建軒、陳志文、劉益鋒叫去開了個會。隻要設備能快點來,劉益鋒不管縣水泥廠以後是跟誰合股,也不怎麽去想這筆錢該怎麽還了。縣裏已經'插'了手,剩下的事還用自己去考慮麽?
你都準備買設備了,還商量什麽?劉敏心中有些不滿,這就是縣長與縣委***的差别。縣長要做事,得請示。像這樣的大事,必須要向縣委彙報,要開會研究,但縣委***要做事,可以先拍闆決定。況且朱代東要做的事,好像還沒有哪次沒成功的。
“***是什麽意見?”劉敏隻能認同朱代東的做法,不管怎麽說,朱代東最後還是支持了自己的意見,雖然之前并沒有跟自己通氣,但事後也交代了一聲嘛。人要總是糾結于過去,就什麽事也幹不成了。
在官場之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不會有永恒的敵人,如果心裏總把别人當朋友或是敵人看待,你就不可能走得遠。這不是眼光的問題,而是胸襟。
“我是這麽考慮的,縣水泥廠是絕對拿不出這筆錢的,雖然這套生産線隻要一千五百萬人民币。”朱代東說。
“什麽?一千五百萬人民币?雨花縣當時不是花了三千萬麽?好像也隻是日産三千噸販。”劉敏很不禮貌的打斷了朱代東的話,驚訝的說。
如果加上廠房、技術投入等等,雨花縣水泥廠的總投入不低于四千五百萬,因爲雨花縣水泥廠當時拿到了他們縣的公路升級改造訂貨合同,很容易就從銀行貸到了款,到現在,不但貸款全部還清,而且每個月的利潤相當可觀。
“我在雨花縣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外貿公司這一關啊,他們賺取的差價,根本不是我們所能想像的。”朱代東微微歎了口氣,這是他很遺憾的,幸好雨花縣水泥廠的項目搞得很成功,否則光是引進設備這一項,就讓水泥廠至少多開支一千五百萬以上。
“這次張天睿沒賺我們的錢?”劉敏很快想到了問題所在。
“是的,他拿到了無名公司的外貿出口合同,芙蓉縣也是出了力的,總不能不給點好處吧?我讓他免費替我們進了套設備,同時還給無名公司進口了三台奔馳車。”朱代東笑着介紹道,像奔馳車,在國外其實并不貴,但到了國内,身價倍增,爲何?外貿公司從***了力,一台原價三十萬人民币的進口車,加上關稅之後,成本不過五六十萬,但最終讓消費者買到,沒有一百五十萬,根本拿不下來。
而且這次無名公司的車,張天睿還給想了個主意,說是抵押貨款,能免不少關稅,價格就更便宜了,讓朱代東都有些心動。如果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他肯定也會弄一台。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哪怕就是想給嚴蕊靈或是父母、姐姐弄一台,也不行。
“好,朱***,怎麽什麽棘手的事到了你手上,就變得這麽容易了呢。”劉敏高興的說,一下子能給縣水泥廠省下一千五百萬,他身爲縣長,也是高興不已。至于朱代東所說的張天睿已經拿到了無名公司的合同,他很識趣的沒有再問。
如果想要知道這方面的細節,可以通過其他途徑打聽,但絕對不能現在問起朱代東,這要一開口問,就成了兩個人商量了。既然張天睿已經拿到了無名公司的合同,不管如何,就由朱代東去承擔責任吧。自己嚴格遵守芙蓉縣與無名公司簽訂的協議,不幹涉無名公司的經營和管理。
“對縣水泥廠的事,我昨天晚上也見了古建軒、陳志文和劉益鋒三同志,跟他們說起了這件事,解決這筆資金,有兩個辦法。一,由無名公司入股縣水泥廠,二,由雨花縣水泥廠入股縣水泥廠,兩家水泥廠組成一家水泥有限公司,共同建立一個水泥品牌,盡快占領全省的水泥市場。我個人比較傾向于第二個辦法,縣水泥廠作爲縣屬國有企業,不是通過一套設備就能完全救活的,這是治标不治本,不進行深入的體制改革,縣水泥廠以後的道路走不好,也走不遠。”朱代東說,這也是他爲什麽一開始并不認可縣水泥廠申報的項目的原因。
“朱***,我很贊同你的意見。”劉敏馬上想通了,在經濟上,自己跟朱代東還差得很遠啊。
劉敏意識到,想要在經濟領域,發出自己獨有的聲音,很難。因爲面對朱代東這個搞經濟起家的縣委***,自己想要發出的聲音很難,一個不好,很有可能就變得出糗,甚至還會因此犯錯誤。這次如果不是朱代東主動提出這樣的解決方案,自己可能就會走進死胡同,也許一二年看不出來,但再過幾年呢?
縣水泥廠的本質,不是更換設備、更換生産線的問題,而是解放思想、更換觀念的問題。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設備再先進,也形不成生産力。劉敏原來的視線隻放在縣水泥廠的項目上,以爲隻要引進最新的生産線,就能像現在的雨花縣水泥廠那樣,讓芙蓉縣水泥重新煥發新的生機。現在看來,這個觀點有些偏頗。
劉敏一心要留在災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怎麽着也得像朱代東那樣,見到領導來指導救災工作,讓領導見識到芙蓉縣救援隊的高效率、高素質之後再離開吧?朱代東在小電視台上'露'了一把臉,自己怎麽着也得在市電視台上出現一回吧?
按照正常的工作程度,應該在出現災情的第二天,市裏的主要領導就會來災區視察,指導救災工作。但是第二天,劉敏并沒有接到上面的通知。他問過沙常縣的有關領導,也沒有接到市裏的通知。
劉敏很疑'惑',這事透着古怪啊,他身爲原來的市長秘書,要打聽這樣的事,還是很容易的,給市'政府'辦公廳的葉一風打個電話,劉敏還沒說話,葉一風就先說了話:“劉敏縣長,正想通知你呢,後天将召開第三屆***常委會第二十六次會議,會議的議題主要是接受黃子良市長辭去市長職務的請求,并且通過田野同志正式擔任代理市長的決議。”
“黃市長要走了?怎麽這麽快?”劉敏驚訝的問,一般像這樣的會議,至少要提前半個月通知,但現在隻不過提前了兩天,很倉促。要知道這次會議很重要,關系到沙常市長的更換,怎麽能如此草率呢?
“這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啊,但上級領導的決定,我們隻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原本黃市長想今天來沙常市看望的,臨時決定先不來,等後天田野同志上任之後,再由他來。”葉一風說,這個時候黃子良确實不适宜再來,雖然沙常縣的災情,牽動着市委市'政府'領導的心,可他如果今天來了,後天田野這個代理市長,肯定又得再來一次,不就影響到了田野的心情?
朱代東得到的消息并不比劉敏晚,劉敏得到這個消息,是他主動給市'政府'辦公廳打的電話,但是朱代東得到這個消息,卻是翟連升第一時間告訴他的。全市的幹部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隻是不清楚具體的日期罷了。
這也是中國的特'色'國情,幹部的人事調動,會提前很久就會透出口風,而且級别越高的,提前的時間好像越長。但對于一些非常重要的職位,因爲各方力量激烈博弈的關系,會比較倉促,比如正部級實職。
***:***真的很少,大可淚奔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