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看了看時間,馬上讓張鎖亮往長城飯店趕,在車上,他再次跟何遠立取得聯系,哪怕離開了古南省,應澤貴的行程也會排得很滿,他需要再一次确認。 何遠立告訴,約定的時間不變。
在朱代東的記憶中,應澤貴還沒有單獨接見過自己,要說内心不忐忑,那是假的。雖然不管是在電視還是報紙上,應澤貴看上去都很和藹可親,但作爲體制中的一員,他實在太清楚自己跟省委***的差距了。就像朱代東這位縣委***,去見村支書一樣,不管對方的年紀比自己大多少,黨齡比自己高多少,也不管自己是多麽的平易近人,一開始總會讓他們局促不安。
對于這樣的情況,朱代東一般會用自己年齡上的優勢,以向他們求教的态度,迅速跟他們接近距離,如果能再喝上一頓酒,自己在酒桌上的豪爽,就能把讓雙方的感情,打個堅實的基礎。在最基層的工作上,朱代東認爲自己還是有一定經驗的。但自己見省委***,絕對不比村支書見自己。幾十萬人就能出一個縣委***,但要幾千萬人才有一個省委***,說不難聽點,放到歐洲,人家一個國家還沒一個省委***管的人多。
從走近長城飯店的那一刻,朱代東就通過聽覺,快速搜尋應澤貴和何遠立的聲音,很快朱代東便鎖定了目标。但是在這裏,再主動找上門,是不合适的。朱代東再次給何遠立打了電話:“何主任,你好,我是朱代東,已經到了長城飯店。”
“上來吧,我到電梯口來接你。”何遠立很客氣的說,作爲古南省的第一秘書,他的隐'性'權力很大,但同樣的,責任和壓力也越大,做任何事都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特别是在工作當中,他一直提醒自己,自己隻是應***的服務人員,不要有特權思想,也許正是因爲這種心态,他才始終能赢得應澤貴的好感。
“不敢,還是我來找你吧。”朱代東說,就算現在何遠立的級别跟自己一樣的,但一天他沒外放,自己這個縣委***在他面前,就是個謙卑的角'色'。
“好吧,你出電梯往南邊走,房間号你還記得吧。”何遠立沒有再堅持,如果來的是一位市委***,他會主動去電梯口迎接,但朱代東的級别跟他一樣,自己真要去接了他,恐怕對方會惶恐不安。
朱代東來見應澤貴也沒帶什麽東西,他在早上接到何遠立的電話後,就跟亞當聯系了一下:直接到北京飯店亞當的房間,向他讨了一瓶grange。朱代東聽嚴鵬飛說過,應澤貴年輕的時候也很喜歡喝酒,但現在畢竟年紀大了,白酒已經被保健醫生嚴禁,隻能偶爾喝點紅酒,而grange目前在國内能買到的地方不多,要有也是私人帶來的。
“何主任你好,我是朱代東。”朱代東遠遠的就看到何遠立站在門外等着自己,連忙疾步走了過去,他很是感動,要知道像何遠立這樣的古南省第一秘書,到了下面,待遇絕對要超過一般的副省長,而他現在卻在門外等候自己,這樣的胸襟,值得學習。
“你好,朱***,應***正在接個電話,還要稍等一會。”何遠立把朱代東引進房間,這是一個大套間,有兩間卧室,兩個大小會客廳,應澤貴正坐在大會客廳裏接電話,他把朱代東先引到小會客廳。
“沒事。”朱代東輕聲說,他坐下來,隻是看了應澤貴一眼,見到應***望向自己,他連忙朝着他一鞠躬,應澤貴臉上笑了笑,擺了擺手,朱代東才正襟危坐的坐在沙發上,把那瓶grange放在茶幾上,目不斜視,接過何遠立泡好的茶,也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以免打擾到應澤貴。
應澤貴恐怕想不到,朱代東離他十幾米,卻能清晰的聽到話筒裏傳出來的聲音,此時他正在跟蔡冰瑩通電話。在朱代東離開六局之後,蔡冰瑩請示部領導之後,就向應澤貴彙報了朱代東這兩天的表現。
這個任務朱代東已經圓滿完成,對于應澤貴這樣級别的領導來說,朱代東所做的事,關系到什麽,還是知道一些的。但就算是這樣,蔡冰瑩也并沒有把朱代東的詳細經過全部說出來,畢竟電話的保密系數太低,她隻是高度評價了朱代東,對于他出'色'的完成任務,進行了表揚。并且蔡冰瑩還開玩笑的說,像朱代東這樣的幹部,很适合去總參工作,希望應***能做做朱代東同志的工作,讓他投入到***情報工作中來。
“朱代東同志已經到了,等到七一之後,我再詳細聽取彙報吧。”應澤貴很快就挂斷了電話。
見應澤貴忙完了,何遠立一起身,朱代東連忙也拿起茶幾上的grange,跟在他身後,到了大會客廳。
“應***好,這是一位朋友從澳大利亞帶回來的grange,聽說是澳大利亞最有名的紅酒,地位相當于我國的茅台,我也不太懂,但聽說應***是品酒的高手,特意帶了一瓶請應***賞鑒。”朱代東雖然玩了一個晚上的牌,但到現在精神還很好,這是作爲一名領導幹部,所必須要具備的素質,在向高級領導幹部彙報工作的時候,如果你不能把自己的精神面貌表現出來,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其實昨天晚上朱代東耗費的精力是非常大的,要知道他雖然在玩牌的時候可以作弊,但也正因爲如此,他大腦的運轉速度比别人要快出好幾倍,幸好他可以通過喝酒來提神,昨天晚上,在一開始叫了兩瓶茅台之後,下半夜他又點了三瓶茅台,這個舉動,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亞當之所以一直會堅持,跟朱代東這麽猛烈的喝酒也有一定的關系,他認爲朱代東喝了這麽多高烈度的,精神一定會差,可沒想到,朱代東越喝精神反而越好,最終讓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
“代東同志,你好。”應澤貴身材高大,跟朱代東握手的時候,很用力,重重的握了一會才松開。接過朱代東手中的grange,拿起桌上的老花眼鏡看了看,一瓶酒在沒有打開之前,是很難品味它的優劣的。
“我前幾年去澳大利亞考察,喝過這種酒,确實是非常不錯的葡萄酒,謝謝你。”應澤貴看完後,把酒交給了何遠立,他想要喝這瓶酒,還有好幾個程序,像這種外來的酒,首先要通過保健醫生的同意,其次還要把酒拿去化驗,在确認沒有任何問題之後,他才能喝到。
“我就說應***見多識廣嘛,我第一次見到這酒時,根本不知道爲何物。”朱代東傻傻的笑道。
“坐吧,代東同志,你看上去很年輕,參加工作幾年了?”應澤貴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說。
“報告應***,我今年二十九,參加工作七年了。”朱代東說話的時候,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對老年人來說,耳聰目明已經越來越遙遠,這是生理規律,一般人都不能避免的。
“二十九歲?很年輕啊,你現在擔任芙蓉縣的縣委***,在工作上有困難沒有?”應澤貴眺望着遠方,感慨萬端的說,誰不羨慕年輕?想當年他也年輕過,他在基層工作過二十幾年,現在看到朱代東,一下子就讓他回想過曾經的激情燃燒歲月。
旁邊的何遠立也很有深意的看了朱代東一眼,參加工作七年就當了縣委***,而且還一直是在基層工作,沒有一定的能力是不可能的。至于背景,何遠立以前很少聽過朱代東的名字,知道這個人的背景肯定很一般。
“困難肯定是有的,但辦法總會比困難多,向老同志學習,請他們傳經送寶,我能取得現在的成績,跟他們是密不可分的。”朱代東謙遜的說。
“老同志的很多經驗都是值得學習的,隻有不停的學習,才能進步嘛。”應澤貴笑呵呵的說。
有機會向省委***當面彙報工作,朱代東當然不會錯過,他向應澤貴詳細的彙報了自己的工作。從自己剛剛分配到雨花縣開始,在樹木嶺鄉搞養殖場,全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實現沼氣池,到獅子山的家具廠,再到雨花縣的農機廠、化肥廠、水泥廠的體制改革。
再到雨花縣的開發區,引進香港昌隆達,共同開發雨花縣的優勢項目,肉制品加工,還有後面的玩具公司、摩托車公司,以及協助市裏解決一萬多名下崗工人的安置工作。再到自己雨花縣已經全面實施的免費九年制義務教育,接下來的全民免費醫療制度。
當然,重點還是要彙報芙蓉縣的工作,畢竟雨花縣的成績已經成爲曆史,現在要開創新的局面。他仔細的觀察了應澤貴和何遠立,發現他們對自己的彙報,并沒有反感,也沒有提出時間上的要求,因此彙報得比較細緻。
在朱代東彙報的時候,應澤貴偶爾會打斷他的話,問他一些具體的問題,朱代東會一一解釋,對于自己工作過的經曆,不管過了幾年,當初的數據,他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還是能脫口而出,而且經過何遠立事後調查,全部準确無誤。這讓何遠立對朱代東有了深刻的印象,他自己一直從事文字工作,知道要記下一篇文章并不難,但要把文章裏的數字和數據記得不差分毫,可就不那麽容易了。至少他自認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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