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接到黃彬打來的電話時,剛剛從田野的辦公室出來,心想,每個人都需要壓力,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周湖跟石明華身體怎麽樣?受傷嚴重嗎?”
“都是外傷,沒什麽大礙。 ”黃彬說。
“嗯,你馬上去趟醫院,代表我去看望他們,并轉告他們,下午我會再去看望他們的。”朱代東說。
“是,我馬上就去,***,李總那邊我已經去了電話,他人也去了人民醫院。”黃彬說。
“好,要向李先生表達我們的歉意,所有的醫療費用,全部由縣裏承擔,相關責任人的處理,等我回來開過會再決定。”朱代東說,他已經定好了中午十一點半要開常委會,現在也該要回去了。
但在回去之前,朱代東還是去了趟去市***局,他跟鄧志新談了十來分鍾,才回來。一路疾馳,在十一點五十五分的時候,朱代東才趕到縣委樓下,十一點三十分整,朱代東在黃彬的陪同下,走進縣委的小會議室。
“先請***局的張書軍同志介紹一下綁架案件的情況吧?”朱代東把茶杯放好,環顧四周,他在路上給黃彬打了電話,讓他通知張書軍列席常委會,介紹綁架案的情況。
“朱***、曾縣長,今天淩晨四點四十分,香港人周湖、石明華在太陽雨娛樂中心消費之後,因爲身上帶的錢不夠,與太陽雨的人起了争執,當場就把太陽雨的十幾名保安全部打翻在地。治安大隊二中隊副隊長胡子桐,此人現在停職,率隊趕到的時候,對周湖、石明華進行了扣壓,因爲忌憚他們的身手,還給上了手铐,就臨時關押在二中隊的警車中。
在胡子桐了解案情之時,警車被太陽雨的兩名保安盜走。連帶着周湖、石明華也被他們帶走。太陽的人把車開到縣城郊區的一處院子時,對周湖、石明華實施了拷打。在縣委、縣'政府'的高度重視下,***局派出全部警力,在強大的壓力之下,這兩名保安主動前來自首。”張書軍坐在後排,拿着記事本,心情有些緊張,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常委會,而且還是屬于被問責'性'質,心裏忐忑不安。
“張書軍同志,這件案子隻有兩名疑犯?”朱代東靜靜的聽着,心裏陣陣冷笑,這件案子的前因後果他基本上都知道了,張鎖亮一直就跟在高傑身邊,掌握着最新的進展動态。
“暫時是這樣的,但案件還在偵查當中,那兩名犯罪嫌疑人也正在審訊當中,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張書軍的額頭上忍不住布滿一層細密的汗珠,朱代東的司機就在高傑身邊,案件的真相還瞞得住他?
“好吧,希望***局能早點把案子調查清楚,還人家一個公道,也證明我們芙蓉縣的治安是良好的。”朱代東點了點頭,他相信李廣生不會因爲這件事而改變投資,對于商人來說,最看重的永遠都是利益,說不定他還會借這件事趁機提點條件也未可知。
而朱代東也想借這件事對全縣的治安進行一次全面整治,回來之前,他之所以特意去見了鄧志新也是緣由如此。縣裏對***局有所動作,必須要與市***局保持一緻。對于***局長的人選,市局有一定的發言權,但是縣裏也有最終決定權。一般情況下,隻要***局長能與縣裏步調一緻,都是市局與縣裏商量着來,因爲***局長畢竟是專業局,需要對全縣的治安負責,縣裏也願意與市局有商有量。
這次的常委會,朱代東原本就是要給張書軍以極強的壓力,現在張書軍在四個小時之内把人救了回來。但這并不意味朱代東就不會調整他的工作了,隻是這個時間會往後移。
張書軍回到***局沒多久,就接到市***局局長鄧志新的電話,“鄧局,有什麽指示?”張書軍過了朱代東那一關,現在心情輕松了許多,而且鄧志新對他的威脅不如朱代東,面對市局局長,張書軍當然不會那麽緊張了。
“哪裏有什麽指示,聽說你們局又破了個大案?”鄧志新笑着問,上午朱代東來找他的意思隻有一個,要把芙蓉縣***局現在的副局長周武調出芙蓉縣,***系統相對獨立,在人事上,可以安排的地方不多,一般都是在本系統内調動,能跳出***系統的極小,像芙蓉縣的馮獻平,那也是因爲情況特殊,才會如此。
張書軍連忙把綁架案簡單的向鄧志新作了彙報,說法與剛才在常委會上大同小異。鄧志新問,“進展神速嘛,是誰負責搞的?”
“刑警隊,由周武同志負全責。”張書軍心裏一動,周武是他的心腹,當初風險太高,所以他沒敢讓他進專案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此案可以說已經破了一大半,而且他也确實有意讓周武再進專案組,副組長的排名還要在高傑的前面,因爲有些事隻有通過周武,他才好安排。跟高傑談,那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周武同志的業務水平很高嘛,這樣的人才,你們縣局可要重用才行啊。”鄧志新笑着說。
“那是,可我們局裏的水太淺,鄧局,是不是看上周武同志了?”張世錄心中一喜,能讓自己的人進步,始終是一件愉快的事。
“位置倒是有一個,就看你舍不舍得放人,分局政委。”鄧志新說。
“分局政委?”張書軍一愣,分局在市裏,不管怎麽樣,條件都要比縣局好得多,能去分局,就意味着進步了。雖然政委是二把手,但級别卻上了一次,隻要上了級别,以後再調到縣局去當一把手,就顯得順理成章。
“怎麽,還嫌棄?”鄧志新佯裝不悅的道,朱代東找他談了這個條件,朱***說得容易,鄧局長要執行起來,可就費盡了心機,任何單位,隻要是涉及到人事調整,必須風起雲湧,一個正科的職務,可是令不少人眼紅。
原本對于分局的政委,鄧志新已經有了安排,但朱代東跟他說,芙蓉縣的詐騙案,自己幫了鄧志新很大的忙吧?一句話就把鄧志新給頂到了牆上,是啊,要不是朱代東,恐怕現在王守忠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要不是朱代東,芙蓉縣的五千萬,恐怕也成了别人的錢。如果案件沒錯,他鄧志新還能坐在這個位子上嗎?恐怕很難,當初他的壓力不比上午的張書軍要輕。但他與張書軍不同的事,他是全心全意在辦案子,而張書軍卻還要當雙面人,兩頭都要處理,兩頭都不能得罪太甚。
“哪敢嫌棄,但這件事還要征求周武同志的意見,而且這件案子正處于關鍵時刻,離不開他這個主管副局長啊。”張書軍笑道,如果周武能把綁架辦得漂漂亮亮,自己再送他這份前程,那一切就太完美了。
“那就太可惜了,明天局黨委會就要讨論這個任命,好吧,算我沒說。”鄧志新就要挂電話。
“鄧局,别啊,耽擱下屬前程的事,我張書軍可做不出來,你等我半個小時,到時再給你答複。”張書軍果然上當,如果周武要是知道,曾經有一個正科級的職務擺在他面前,卻因爲張書軍的原因,而與他擦肩而過,能不恨死自己?
張書軍甚至都沒打電話,周武的辦公室就在自己的隔壁,這樣的好事,還不如去他的辦公室當面告訴他,驚喜更大,以後對自己的感激也更深。
剛打開辦公室,就看到正要敲門的周武,他的臉上一片焦急之'色',滿眼都是憂愁,但是張書軍一心在醞釀着說辭,沒有注意到。
“正要去找你,快進來,有事跟你說。”張書軍笑呵呵的說。
“局長,有什麽事?”雖然自己的事很緊急,但是領導至上的原則周武一直做得很好,有話就要讓領導先說嘛。
“剛才市局的鄧局長來了電話,問起綁架案的情況,這件案子的影響很大啊。我向他介紹,是你的主持破案工作,鄧局長馬上對你贊不絕口。”張書軍笑眯眯的說。
“鄧局長廖贊了,我哪有什麽功勞,都是在局長的親自指揮、親自布置下才取得的成績,跟我沒什麽關系。”周武謙遜的說。
“刑偵工作本就是你主管嘛,這件案子能搞成這樣,你功不可沒,我向鄧局長推薦了你,而鄧局長也同意,說分局有個政委的缺,問你是否願意屈就。這件事我覺得應該由你自己決定,還沒有給鄧局長答複。”張書軍點了點頭,滿是笑意的說。周武就是這一點好,不居功,不搶功,對自己交待的事也很盡職盡責,真要把他放出去,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感謝局長的栽培,一切聽從領導的安排。”周武心中一喜,眉開眼笑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