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湖,情況有點不對。 ”石明華望着車外,擔憂的說。
“怎麽?”周湖晚上的興緻一直高漲,特别是剛才一顯身手之後,更是痛快淋漓,但現在進了警車,而且這警車也不夠寬大,兩條漢子坐後面,顯得有些擁擠。
“你看看,剛才那個警官跟光頭談笑風生,好像兄弟似的。”石明華嘴一呶,再望望自己手腕上的铐子,一種不祥的感覺浮現在腦海。
“這又能怎麽樣?你忘記老闆跟朱代東的關系了?就算沒有這層關系,我們是香港人,來本地投資的外商,當地'政府'還敢拿我們怎麽樣?”周湖不以爲然的說。
“我們知道有這層關系,就怕他們不知道啊。”石明華歎了口氣,說。
“你手機帶身上沒?”周湖問。
“你忘啦,錢包、證件、手機全部被收走了,他們這是有備而來啊。”石明華歎道,“等會見機行事,隻要有警察過來,馬上向他們表明身份。”
可惜,石明華跟周湖都不沒有朱代東的神耳,隔着這麽遠的距離,而且又是在密封的車裏,他們根本就聽不清胡子桐跟光頭在說什麽。
“風兄弟,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處理?”胡子桐确實在與光頭,大名朱拉風的男子商量,怎麽處理這兩名香港人。
李廣生是上午到的,也沒有跟縣'政府'下面接觸,直接找的朱代東,因此,縣裏并不知道來了位香港大老闆。更不知道石明華、周湖這兩位香港人的身份。但是看到他們的身份證時,胡子桐還是很猶豫,香港還要年底才能收回,現在如果因爲處理這兩名香港人而引發政治事件,不要說他胡子桐,就是***局長張書軍,甚至是政法委***袁慶民也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胡隊,你可是都看到了,我朱拉風什麽時候吃過這麽大的虧?老子不管他是香港人還是台灣人,總而言之,這個場子必須要找回來!”朱拉見兇相畢'露',他原來隻是芙蓉縣裏的一個小混混,後來跟了太陽雨的老闆,對方就把這裏交給他打理,而老闆的關系非常硬,從來隻有他欺負人的份,什麽時候輪到被别人欺負上門了?
“拉風,這件事要慎重啊,今年香港回歸,而且那些香港人的嘴巴又大,影響會很大啊。你看這樣好不好,我把人帶回去,修理一頓,再罰點款,補償你這裏所有的損失,如何?”胡子桐勸道,如果是普通人,胡子桐連屁都不會放一個,這條街屬于二中隊管,也就是他說了算。太陽雨每個月都份不菲的分紅送過來,而且自己的老闆跟朱拉風的老闆關系也很好,按原來的說法,太陽雨的事,就是他胡子桐的事,甚至也就是***局的事。
“這是絕對不行的,就算我答應,兄弟們會答應嗎?”朱拉風頭往上揚,哼了一句。
“要不我請示一下?”胡子桐苦笑一聲,這件事他不敢作主,就算是帶回局裏,也不敢“修理”的太重。
“直接給張書軍打電話吧,免得麻煩。”朱拉風果然很拉風,不耐煩的說了一句,見胡子桐在打電話,向自己的一名手下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一旁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等到胡子桐的電話打完,跟朱拉風一起的那個人已經離開,甚至太陽雨的那幫“保安”也一下子不見了七八個。
而朱拉風也抽空給自己的老闆打了個電話,他的老闆也是個橫行跋扈之人,豈能容忍别人打上門來?哪怕是自己理虧在先,但最後吃虧的卻是自己這一方,怎麽打來的,就要怎麽打回去!這是他老闆原話,如果太陽雨這次被人打得滿地找牙而不還以顔'色',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打上門來。因此,殺一儆百非常重要,香港人?那更好,更可以立威,讓縣城其他蠢蠢欲動的***中心看看太陽雨的實力!
至于縣裏有關方面,太陽雨的老闆還真是不含糊,雖然他人不在芙蓉縣,但幾個電話就能把一切都擺平。在電話裏,他還極力誇獎朱拉風,這件事做的對,等會出手要狠,要打出太陽雨的威風。
朱拉風向老闆說了自己的想法,電話那邊的太陽雨老闆更是呵呵大笑,說把太陽雨交給朱拉風管理,真是沒看錯人。
“拉風,實在不好意思,局長的意思也要慎重,你知道縣裏最近的情況特殊,還望諒解我們的難處啊。”胡子桐的電話打過去,把情況一說,張書軍沉'吟'了許久才告訴他,這事要慎重,但太陽雨那邊也要酌情照顧一下,最好是不要生事,以和爲貴嘛。
“沒關系,我剛才跟老闆也通了電話,你們張局長等會還有指示。”朱拉風笃定的說。
胡子桐清楚太陽雨那位神秘老闆的能量,他剛從刑警隊調到治安大隊的時候,曾經跟太陽雨有過矛盾,但沒想到,太陽雨沒事,自己被隊長罵得狗血淋頭。從那以後,胡子桐對于太陽雨的事就開始上心,而正是因爲如此,自己才在調到治安大隊後,一年時間内就提到了副中隊長。
果然,才過了五分鍾,張書軍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胡子桐,你的人撤回來吧。”
“局長,那兩名香港人呢?”胡子桐已經想到局長的态度會有所變化,但卻沒想到會變化得這麽大,差不多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你讓我說什麽好,虧你還是刑警隊出來的,仔細看看,那兩名香港人在哪裏?”張書軍厲聲呵道。
胡子桐連忙向太陽雨外面的警車望去,一見之下大驚失'色',哪裏還有什麽警車的影子?早他娘的就不見了。
“胡隊,什麽也不用說,什麽也不用問,這是一點出警費,請兄弟們喝茶。”朱拉風拿出一個鼓鼓的信封,塞到了胡子桐的口袋裏。
那輛警車是他的人開走的,當時有名警察發現了,但被太陽雨的人制止,這才讓警車悄然無聲的開了出去。現在這件事跟胡子桐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以後就算有事,他也能盡量推卸責任,而且以後還會有事麽?
胡子桐從來沒有感覺到口袋裏的信封是如此的沉重,如果的燙手,他是刑警出身,太清楚自己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犯法,而且知法犯法!如果隻是一般的治安案件,胡子桐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肯定會發生刑事案件,甚至還會是非常惡'性'的案件。如果事發……,胡子桐不寒而栗,可是警車已經開走了,希望朱拉風能做得幹淨些吧。
離開太陽雨後,胡子桐把信封拿出交給自己的下屬,這錢他一分也不想要,這樣事不能從法律上減輕自己的罪行,但能讓他的心裏好過些。其實想當初胡子桐也是一名熱血刑警,雖然在刑警隊的日子很苦,待遇也差,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竟然是自己最充實、最快樂的時光。
現在工作輕松,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金錢、美女,随手可得。但他的心裏卻更加空虛,上次高傑給他打電話,說保密局要擴編,問他有沒有興趣,當時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自己現在這樣子已經沒辦法回頭啦。
胡子桐忐忑不安,身爲***局長的張書軍心裏又何嘗能平靜,他被胡子桐的電話驚醒後,就再也沒有入睡,一個人坐在客廳,一根煙接着一根煙的抽着。如果太陽雨的事裏沒有涉及香港人,他連想都不用想,直接就回複了。但是今年國家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香港回歸,可是自己這個***局長卻在對付香港人,這要是傳了出去……,張書軍手一抖,手指間的煙頭就掉在了地上。
一腳把煙頭踩熄,張書軍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報告給縣政法委***袁慶民,這件事不管怎麽樣,都要讓他知情,以後就算是出了什麽意外,大家也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其實張書軍打這個電話,也隻是想給自己心裏找點慰藉而已。他相信,自然也有人跟袁慶民打了招呼。
“袁***,知道了吧?”張書軍說,自己的電話才剛打過去,袁慶民馬上就接聽,對方顯然還沒有睡覺,至少目前是清醒的。
“什麽事?”袁慶民淡淡的問。
“太陽雨的事啊。”張書軍知道袁慶民故作糊塗,但這樣的事必須跟領導彙報的,他把胡子桐彙報的情況又向袁慶民彙報了一次。
“這件事你是怎麽處理的?”袁慶民問。
“朱拉風自己就處理的很好,根本就不用我們警方出面。袁慶民,這幾天縣裏沒來什麽重要人物吧?”張書軍輕笑着問。
“有什麽重要人物,你還能不知道?”袁慶民淡淡的說。
“袁***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張書軍目的已經達到,這件事看來問題不大。
袁慶民嗯了一句,其實這件事無論張書軍通知與否,他都是知道了吧,甚至還想着是否要給張書軍去個電話,沒想到張書軍倒是先一步把事情處理好了。
當袁慶民接第一個電話的時候,朱代東還沒有在意,他在睡覺的時候,突然聽到别人說話,不會去理會。但是張書軍之後打過來的那個電話,卻驚醒了朱代東。如果張書軍知道,因爲自己的電話,而把與袁慶民隔着一棟樓的朱代東給“驚醒”,并且聽到自己與袁慶民的對話,不知道他會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