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回到家的時候,臉'色'還是陰深沉的,沒辦法,心情沉重啊。 剛進家門,彭燕已經小跑着到了門口,雙手遞上拖鞋,這樣的待遇,***程不知道多久沒有享受到了,在他的記憶中,好像自己剛當上城關鎮鎮長那一陣,享受過。但沒多久,待遇又急劇下降,因爲彭燕已經習慣了鎮長夫人的待遇。
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都是自己平常愛吃的,還有瓶酒,家裏珍藏了幾年的茅台。但此時此刻,***程哪有什麽心情吃得下?把茅台酒打開,倒了一杯,一揚脖子,八錢酒就沒了。
“鵬程,事情怎麽樣了?”彭燕的聲音特别溫柔,還帶着一絲懼意,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似的。
“還能怎麽樣?行政記大過,明天會正式通知你。”***程愁眉不展的說,彭燕被處理也就處理了,但這件事已經給朱代東留下了深刻印象,特别是自己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還告訴了他自己與彭燕的關系,這下好了,自己在朱代東心目中,恐怕地位降了好幾級。
“什麽?記大過!!!***程,你是怎麽搞的?我收的那些東西也不值幾個錢,何況也不是我一個人拿了啊,鎮上哪個沒吃過民政所的喜糖和煙?”彭燕把筷子往碗上一擱,怒吼道。
“可人家沒碰上縣長啊,你個死娘們,在家裏撒潑也就算了,到了單位上,還不知道收斂,這下踢到鐵闆上了吧?我告訴你,明年我的工作要是做了調整,到時咱們離婚!!!”***程怒氣沖天的說。
“你不是說明年可能接劉光輝的班麽?難道你還不想動了?”彭燕很少見***程發火,一時之間被東風壓倒了西風,小心翼翼的問。
“動個屁啊,還想當***,不把我調到下面的鄉鎮就不錯了,科技局、老幹局、環保局,那些混吃等死的單位,也叫調整?”***程吼叫道。
“那……那怎麽辦?”彭燕小聲的問。
“今天民政局長孫建軍下午去了縣'政府'做檢讨,鎮上的民政所長已經被撤職,你說怎麽辦?”***程斜睨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這件事如果換成是其他人,***程一點也不用擔心,鎮上出了事,黨委***身高得很頂着,***程還真恨不得劉光輝能出點什麽事,但偏偏出事的卻是自己。而且劉光輝在會上還主動提出,領導幹部更有職責,因此,才把民政所長撤職,而彭燕隻受了個記大過的處分。
娘的,什麽叫領導幹部更有職責?自己也是領導幹部,而且還是彭燕的老公,民政所長的正經領導,自己就沒職責了?劉光輝這是居心叵測,心裏沒憋着好。但要把彭燕真的撤職查辦,甚至是免職,開除公職的話,***程又不甘心。好歹他也是個城關鎮的鎮長,要是連老婆的工作都保不住,這個鎮長還當什麽當?
“要不,我也去向朱縣長作檢讨,賠不是?”彭燕沒想到這件事鬧得這麽大,心裏更是忐忑不安,自己受點處分不算什麽,但真要影響到了***程,自己這個鎮長夫人就像落了難的鳳凰一樣,不如雞了。
“你?!夠資格嗎?明天我親自去作檢讨。”***程歎了口氣,隻是光做檢讨能讓朱代東原諒嗎?能扭轉給朱代東留下的印象嗎?恐怕不能。
“我聽說朱代東最不喜歡别人做檢讨,你認錯可以,但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吧?”彭燕說。
“我能有什麽東西拿得出手?朱代東人雖然年輕,但在經濟問題上,從來沒聽說出過問題。而且就算有,也得有機會才行啊,他可不像其他人,見眼眼開,見财起意。”***程說。
“他今天不是領了結婚證麽?說明馬上就要結婚了,結婚就得辦酒吧?到時你不就有機會了?”彭燕說。
“對啊。”***程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叫道。
兩口子趕緊商量,送錢肯定不合适,太紮眼,最好是送東西,外表還得看上去不起眼,這就像一些技巧。而在這方面,彭燕的天賦比***程高出不止一個等級。她提議,做個金像,就以朱代東跟嚴蕊靈爲原型,上面再鍍上一層銅或者白銀也可以。
“這樣好是好,但朱代東到時不知道怎麽辦?或者他不喜歡,随手一扔,我們不虧大了?”***程說。
“你傻吧,你到時不會把收據塞到裏面?”彭燕說。
***程兩夫妻處心積慮要送朱代東一份大禮,***程去打聽朱代東的婚禮日期,彭燕則請假,去市裏專門辦這件事。反正她剛背了個處分,請一段時間的假,休息一下,别人也不會說什麽。何況要不是在民政所有這麽點“蠅頭微利”,彭燕早就沒打算去上班了,辦上内退,在家看看電視,打打麻将,不比什麽都好?
朱代東的婚禮要放在雨花縣,有些人的請柬就必須由他送,而且還不能利用上班時間,得晚上一家一家的跑。
像曹長寬、陳樹立、何小耀、吳東紅、趙金海、淩長金、郭春華、潘道義、劉營等人,在聽到消息後,都主動來朱代東這裏把請柬要了去。前幾天民政局長孫建軍來縣'政府',就城關鎮民政所一事而向朱代東解釋,并且向縣'政府'作了檢讨,順便也要了張請柬。他跟朱代東一樣,也是芙蓉縣人,兩人算是老鄉,隻是朱代東到了縣裏之後,兩人的來往就不多。對孫建軍來說,民政局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如果不能升副縣長,他願意在民政局上退休。而朱代東升任縣長之後,他除了一開始随大流道過喜外,也順便借彭燕的事,再拉近一下兩人的關系。
因爲辦結婚證的事,縣長要結婚的事,已經以一個幾何級的速度傳了出去,上午朱代東去的城關鎮民政所,下午整個雨花縣,該知道的就已經全部知道了。
等到請柬印出來後,朱代東就先給王力軍送了,等到紀委***吳燕群家的時候,朱代東多坐了一會,“燕群***,有件事還要請你幫個忙才行。”
“結婚的事?還是他的事?”吳燕群指了指裏面正在批閱試卷的老公劉文軒,笑着問,劉文軒是一中的數學老師,朱代東爲開發區學校教師質量的事,來過好幾次,目的隻有一個,把吳燕群的老公挖到開發區學校,但無論是吳燕群還是她老公都沒有同意,開發區學校需要優秀教師,一中更需要優秀教師。
“結婚的事,結婚那天想向紀委财務科借兩個人收禮金。”朱代東微笑着說。
“向紀委借人?你就不怕到時紀委請你喝茶?”吳燕群笑着說。
“我這不正在紀委***家喝着茶麽?”朱代東把茶杯舉起來,笑着說,這幾天縣委縣'政府'都在談着自己結婚的事,談得最多的就是自己這次能收多少禮金。
想當初,常務副縣長王聖利就是栽在禮金上面,給嶽父辦次葬禮,斷送了自己的仕途,這樣的事,朱代東可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雖然讓紀委出面,有些故作清高之嫌,但要擋住别人的禮金,這一招卻是最管用的。
“你不怕得罪人麽?”吳燕群默許的點了點頭,領導幹部借着婚喪嫁娶大肆收斂錢财,這些做法如果說紀委不知道,那是假的。但有些事情屬于“中國特'色'”和“地方特'色'”,紀委也不好都去管,但對這種做法,上面也是有文件要求的。從心裏吳燕群贊同朱代東的做法,可是他這樣的高調的把紀委的人請去收禮金,以後讓其他領導幹部怎麽想?
“我是請他們過去幫半天忙,又不是叫紀委出面,會得罪誰?”朱代東笑着說,自己在雨花縣無親無故,而且縣裏的常委一級也清楚自己的身家,禮金收的再多,自己也不一定會放在眼裏,隻要主要領導沒有想法,其他人怎麽想,朱代東不會理會,也不必理會。
“那倒是,那天我會批他們假的。”吳燕群點了點頭,想了想,又笑着說:“但你的禮金到時如何處理呢?被紀委知道了數目,可不太好辦啊。”
“民政局的孫建軍同志昨天向我彙報說,縣福利院最近資金緊張,縣裏的财政今年已經産生了赤字,我也沒其他可以幫忙的,盡點心意吧。”朱代東笑着說。
“你這份心意可不小啊。”吳燕群開心的笑道,朱代東能有這樣的覺悟,甚至連禮金自己都不碰,這一點,讓吳燕群非常欣賞。
“我準備讓民政局弄個捐款石碑,到時把他們的名字都刻上,燕群***,到時你的禮金可不能太輕啊。”朱代東笑着說。
“我送一個月工資如何?”吳燕群說。
“我也送一個月工資!”吳燕群的老公在房間裏聽到他們的談話,拉開門說道。
“劉老師,那我就笑納啦。”朱代東笑着說,“能從紀委***家裏搞到錢,真不容易啊。”
“你就貧吧,都快結婚的人,還油腔滑調,小心我到小嚴那裏告狀。”吳燕群笑着說。
解決了這個大問題,朱代東心情輕松,現在可以全身心享受自己的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