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無法入睡的人不止朱代東一個,就在白馬鎮,至少郭臨安與趙金海就睡不着,半夜時分,他們才回到鎮上。 也不有心思吃飯,兩人提了幾瓶酒就到了鎮上招待所的房間。
“老首長,沒事的,朱代東吉人自有天相,他帶了足夠的食物和水,還有'藥'品,他的司機也是從部隊轉業回來的,我還把配槍給了他,不可能出什麽大事。”趙金海給郭臨安倒了杯酒,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金海,這次你可真是沒有考慮周全,怎麽能讓朱代東涉險呢?他要是出了意外,全縣的經濟都要受影響!”郭臨安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如果現在把朱代東拿下,雨花縣的經濟在一二年内可能還會繼續保持現在的發展速度,但一二年之後呢?經濟沒有形成産業鏈,産業結構沒有完成轉型,經濟奇迹隻是昙花一現而已。雖然郭臨安即将離開雨花縣,但不管如何,他都不希望雨花縣的經濟有所損失。
況且抛開公事,他也很欣賞朱代東這個人,這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按照他現在這樣的發展趨勢,超越自己隻是時間問題。郭臨安甚至都能想像到,某一天會跟朱代東并肩作戰。
“老首長,當時我也是急糊塗了,耿海祥真要是出了事,咱縣的經濟可會大受影響。說到底,朱代東會進山,也是爲了縣裏的經濟着想。他曾經跟我說過,昌隆達這次的考察應該沒有問題,摩托車生産基地,原本對當地環境就沒有太大的要求,我縣的交通也較爲發達,基本條件完全滿足要求。”趙金海又給郭臨安倒了杯酒,兩人都是海量,一次喝個三四斤白酒,一點問題也沒有。
郭臨安嗯了一聲,看到趙金海喝酒又快又急,突然想起一件,“這酒你以後還是要少喝一些,酒多傷身,要是惹得你老婆來向我告狀,我可幫不了你。”
“沒關系,我有'藥',那玩意兒,老首長,要不我讓代東也給你弄一副?”說起這件事,趙金海立馬眉飛'色'舞,男人如果在這方面有成就感,特别喜歡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你說的是朱代東給的中'藥'吧?我喝了,效果很好。”郭臨安'露'出滿足的微笑,他人生原本已經将永遠失去的快樂、幸福,是朱代東幫他找回來的。一副'藥',連喝九天,竟然會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到現在郭臨安還有些不敢相信。
“瞧我這腦子,我都能想到的問題,朱代東怎麽可能想不到?哎,可惜,這'藥'很難搞到,要不朱代東憑着這東西,就能發大财。”趙金海笑呵呵的說。
“他難道現在還沒發大财麽?”郭臨安也是微微一笑,“以後喝酒也要節制,再出問題,到時候就沒'藥'給你了。”
“老首長放心,以後喝酒,絕對不超過兩斤,你沒看我隻提了四瓶酒上來麽?”趙金海酒瘾雖大,但爲了自己的雄風重振,隻得忍痛割愛,生生把酒量降了一半。
“你還記得當初我第一次見到朱代東的情景麽?”郭臨安緬懷過去,臉上也是慢慢'露'出了微笑,當時趙金海給自己打電話,說有個特别能喝酒的小夥子來了縣城,問自己要不要去見識一下。
郭臨安當時就很好奇,能讓趙金海說出特别能喝酒的人,會是什麽樣子?等到香山山莊一看,很普通的一個年輕人,模樣很斯文。可沒想到,喝起酒來就像喝水,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後來他才知道,當時的朱代東不過是樹木嶺鄉的一名借調秘書,那時的朱代東就給他留下了較深刻的印象。
而後來,樹木嶺的養殖場一下子把樹木嶺貧窮落後的帽子一舉摘掉,這其中,朱代東居功至偉。此時朱代東正式進入他的視線,也正是因爲這樣,朱代東從代理鄉長到正式擔任鄉長,才會這麽順利。
郭臨安有時想,朱代東在樹木嶺的做法是不是特例呢?後來朱代東調到獅子山擔任黨委***,馬上颠覆了自己的想法。獅子山憑着一家家具廠,利潤竟然超過了全縣的财政收入。到現在郭臨安還記得當時王力軍臉上羨慕又忌妒的表情。
這個時候,郭臨安已經肯定了朱代東的能力,特别是在搞經濟方面,他的想法,他的思維,比全縣絕大部分幹部都要開放,甚至于比自己和王力軍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看看朱代東調任縣長助理之後的表現吧,無論是國有企業的改制,還是開發區的蓬勃發展,都再一次印證了自己當時的推斷。
“怎麽能不記得?我來樹木嶺檢查工作的時候,當時樹木嶺派出所就把他請來陪酒,結果我楞是沒喝過他,醉倒在樹木嶺。要不是這樣,也不會有後來香山山莊的喝酒。”趙金海臉上'露'出回憶的表情,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恍,快五年了。朱代東也從一名借調秘書,成長爲縣裏的重要領導。
“這我倒不知道,但以他的酒量,無論是誰去,都得躺下。”郭臨安笑道,想起朱代東,就又回到了現在:“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老首長,你得朱代東的關心可是走出了一般領導對下屬的關心啊。”趙金海笑着說。
“他有能力、有學曆,這樣的年輕幹部,當然要大力栽培。你去打聽打聽,全市哪個幹部能說一口流利的德語?”郭臨安說,能說幾句英語的幹部也能找出來,但也是鳳'毛'麟角,可要說到德語,他肯定打包票,朱代東絕對是獨一份。
“這小子也是趕上了好時候,現在中央大力提倡幹部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革命化,他每樣都達到了啊。”趙金海說,要說這幾個方面,他還真不能跟朱代東比。
“因此,我們就要特别愛護和珍惜這樣的幹部,每一名幹部的成長都需要一個過程,現在朱代東就正處于這個過程中。”郭臨安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景象,呢喃自語道。
“老首長,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趙金海拍着胸脯說。
“明天看來還得增加人手,讓張世錄動員各個村子,同時縣裏也要發動黨員幹部,不管花多大的代價,也要找到朱代東和昌隆達的考察隊!”郭臨安憂慮的說。
“是,我已經讓張世錄連夜召開了村幹部大會,布置了任務,縣裏就要看***你的了。”趙金海連忙說道。
“我已經跟力軍縣長通了電話,他下午已經開過動員大會,明天一早,将有三百名以上的幹部下來。”郭臨安說。
郭臨安跟趙金海在白馬鎮睡不着,王力軍跟彭明也一樣沒有困意。晚上開過動員大會後,王力軍就把彭明請到了辦公室,今天郭臨安不在縣裏,他們倆最大。在開動員大會時,王力軍又接到了白馬鎮傳來的最新消息,朱代東竟然也進了山,而且一去沒返,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也沒有任何一名搜索隊員見到過他。
這個消息令王力軍心神不甯!
雖然他對朱代東今年多次'插'手人事安排不滿,可這并不影響他對朱代東的看重,或者說是倚重。郭臨安借着雨花縣的政務大廳和最近兩年經濟高速發展,财政收入連創新高而進了市裏。自己也得靠朱代東把全縣學生免費就讀計劃實施完成,而向前挪一挪吧?有朱代東這個常務副縣長在,自己對全縣的經濟基本上不用太'操'心,隻要抓好全局便好。
可一旦朱代東不能再擔任這個常務副縣長,王力軍敢肯定,雨花縣的經濟發展馬上就會降下來,甚至即将成功的摩托車生産基地,也會化爲泡影。香港昌隆達的老闆李廣生與朱代東的私交極好,他之所以會來雨花縣投資這個項目,看好的是朱代東這個人,而不是雨花縣的投資環境!
相比王力軍的憂慮滿面,彭明卻要輕松得多。朱代東跟他的關系其實也處得不錯,特别是上次朱代東成功利用田野的秘書翟連升,讓田***在雨花縣玩牌時,反敗爲勝,堪稱一絕。也正是從那一次起,彭明與朱代東的關系一下子親密了許多。
但親密不代表沒有利益沖突,縣裏的人事,朱代東'插'手的多了,他彭***能說上話的機會就少了。今年朱代東接連幾次'插'手縣裏重要的人事安排,他嘴上不說,心裏當然有些不舒服的。如果朱代東平安無事,他願意再與朱代東保持原來的關系。可若是朱代東真出了什麽事,他隐約覺得,對自己好像更加有利似的。
王力軍是從全縣的經濟上考察,因此憂心仲仲,但彭明是從組織的角度看問題,角度不同,同一件在兩人心中的心情也有所不同。
“你好像并不在意?”王力軍有些惱火的問,他跟彭明結盟雖然沒有扳赢郭臨安,可是兩人的關系着實近了許多,在縣委***沒有确定之前,目前的結盟看似很牢固。關系近了,說話的語氣也有所不同,要是換在以前,王力軍肯定會加上“彭***”這三個字,但現在卻用“你”字來代替。
“這個地球離了誰都不會停下來。”彭明淡淡的說。
“可雨花縣離了朱代東,經濟發展就會停下來!”王力軍不滿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