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中的電話鈴聲響起時,郭臨安連忙從書房走了出來,說了句,我來接,制止了夫人的動作,他有種預感,這個電話是朱代東打來的。 果然,一抓起話筒,電話那邊就傳來朱代東謙恭的聲音:“郭書記,你好,我是樹木嶺的朱代東。”
“代東同志,你好,現在廣州?”郭臨安爲自己的預感準确而暢快的笑道。
“是的,已經買了明天上午的票,預計後天可以到縣裏。”朱代東說道,他知道郭臨安想知道什麽,也沒有再客套,直入主題,把自己在廣州一行的工作翔實的做了彙報,特别與廣州市'政府'簽訂的合同,朱代東甚至把其中重要的幾項條款逐字逐句的念給了郭臨安聽。
“好,很好,非常好!”郭臨安聽得心'潮'澎湃,忍不住連聲叫好。當我們的鄉鎮還在爲發展地方經濟而苦惱時,朱代東已經找到了市裏的市場,當我們還在跟風時,人家已經到了廣州,解決了生豬飼養供大于求的後果,如果等到了市肉聯廠不收購雨花縣的生豬再去四處奔波,恐怕就會在農戶心中引發恐怖,而現在,這個合同到手,可以徹底安了他們的心。
“謝謝書記誇獎,這是在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下,鄉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下……”
“這樣話你留到會場再說吧。”郭臨安打斷了朱代東的話,這小子,還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是,我一回來就向你當面彙報。”朱代東說道。
郭臨安又叮囑了幾句路上注意安全,小心身體之類的話就挂斷了電話。
“老郭,什麽事這麽高興?”知夫末若'婦',郭夫人敏銳的發現了縣委書記今天的異常。
“樹木嶺鄉今年要打個大勝仗羅。”郭臨安的眉頭上還挂着歡快,開心的說道。
“樹木嶺?那不是縣裏最窮的鄉麽,再大的勝仗還能大到哪去?”郭夫人不以爲意的道。
“你知道什麽,今年樹木嶺的數據出來,肯定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恐怕市裏都會驚動。”郭臨安樂呵呵的說道,平常他很少與夫人談論工作上的事,今天絕對是例外。
朱代東挂上電話,又給王力軍去了個電話,在朱代東快速的按着電話機上的号碼鍵時,潘道義羨慕的說,鄉長,你的記'性'可真好,什麽電話号碼都存在腦子裏。朱代東一笑,沒說話,陳樹立問他知不知道書記和縣長的電話,他當時也笑了。全縣的内部通訊錄,他隻看了兩遍,上面的電話号碼就全部印在了腦子裏,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句話在朱代東這裏不合适。
跟王力軍的電話幾乎是重複着與郭臨安說的話,最後王力軍也叮囑他,早點回來,他要聽取朱代東的當面彙報,還要親眼見到那份合同。
“老潘,向領導彙報的任務完了,我們也該找個地方落腳,晚上再去廣州逛逛,給老婆孩子買點東西,要不回去不讓你進家門可别怨我沒有提醒你。”朱代東挂個電話,笑呵呵的說道。
“一切聽鄉長安排。”潘道義從離開廣州市'政府'後,心中的激動就沒有平複下來,如果仔細觀察,現在他的雙手還在微微的抖動着。
“在廣州我這個鄉長屁都不是,叫我代東吧,老潘。”朱代東笑笑說。
“那我不恭敬不如從命了,還是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背着個包也不方便。”潘道義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把“代東”兩個字叫出來,他現在對朱代東的欽佩已經上升到了一個崇拜的地步,不敢随便玷污。
兩人現在所處的位置就在火車站外面,也不想住的太遠,明天上午就要回去,再說對廣州也不熟。朱代東朝着附近最高的一幢樓指了指,上面寫着藍星大酒店。
“鄉……代……我們住那裏?”潘道義望着金碧輝煌的高樓大廈,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艱苦樸素”,他有些邁不開腳。
“對啊,既然來了廣州,辦事又辦得這麽順利,住好一點也沒關系。現說,我自己出錢,我請你。”朱代東給了潘道義一個鼓勵的眼神。
“都說鄉長在上海賺了大錢,看來不假。”潘道義還以爲朱代東把持不住,雖然事情辦得順利,但也不能這樣大手大腳的花吧?聽到是朱代東私人出錢,他才釋然。
“有錢就要花,隻有學了花錢才會懂得賺錢,老潘,我這不算教壞你吧?”朱代東壞笑道。
潘道義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的笑着,心裏隻是在想,朱代東不知道到底賺了多少,怕有好幾萬吧。
在大堂,聽到住一晚的價格就去了自己半個月工資時,潘道義腳一軟,幸好手就放在台上,沒倒下。見朱代東竟然還要開兩間,潘道義連忙阻止,開一間就夠了嘛,太貴。既然來了,就别在乎貴不貴,朱代東堅持開了兩間房。
走進房間,朱代東發現确實物有所值,地上鋪着羊'毛'地毯,牆上的裝飾品也很多,還挂了壁毯,窗簾是雙層的,房間很大,分成了一個會客區和休息區,還有單獨的衛生間,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床頭還有電話,市内免費。
房間裏很安靜,關上門,哪怕大聲說話外面也聽不到。當然,這隻是對普通人而言,朱代東的聽力可以穿透十間房以上,物理隔音對他的影響并不大。
既然住下了,幹脆也在酒店裏吃了飯,朱代東不想讓潘道義再驚訝,叫的客戶服務,讓人把飯菜送到房間裏來,還點了瓶茅台。
“代……東,你說我們要什麽時候才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呢?”潘道義給朱代東倒了杯酒,再給自己倒酒,感慨的說。
“按照樹木嶺的發展速度,快則三五年,遲則十年八年,到時鄉'政府'自己建一棟這樣的酒店,想怎麽住就怎麽住。”朱代東笑道。
“可惜到時你肯定不會樹木嶺了。”潘道義一歎,随即發現說錯話了,又說:“那時你應該是以縣領導的身份回來參加剪彩儀式。”
吃完飯,朱代東提議去逛街,廣州的電子産品很便宜,比如電子表、電子鍾、收音機、收錄機、單放機等,兩人都買了不少,沒辦法,便宜,一想想縣裏百貨公司裏的價格,還是在這裏買實惠。
回到酒店的時候,朱代東聽到一種熟悉的聲音,他馬上回想這是誰?很快便得出結論,放眼望去,對方感覺到了朱代東的目光,向他眨了眨眼,朱代東知道這些國安肯定會執行任務,背着手做了個動作,便與潘道義回到了房間。
剛才朱代東在下面遇到的是周健,國安局八局的行動人員,發現了周健的同時,朱代東也發現了林詩琪,隻是她化了妝,如果不是她的呼吸聲出賣了她,朱代東還真是發現不了。
洗完澡準備睡覺,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周組長來了。門一開,他立刻閃了進來,順手把門關好。
“我說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麽?”朱代東在後面嚷嚷道。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朱鄉長,别來無恙?”周健這次确實是來執行任務的,而且還是從北京一路跟到了廣州,一直沒有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對方馬上就要出境,再沒有個結果,自己這次隻能算是失敗。
“我吃得好睡得香,周組長,你沒看到我準備睡覺了?有事嗎?”朱代東第一次遇到他們時,對國安很感興趣,但現在這種興趣随時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淡卻。
“有事,你剛才是怎麽發現我的?”周健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直覺。”朱代東說。
“你的直覺很準嘛。”周健不怎麽相信,但除了直覺之外,他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也許是自己多心了。
“說完了?請吧。”朱代東明天便要回去,要坐一天的車,今晚還是好好睡一覺吧,這麽貴的房間可不是用來聊天的。
周健離開朱代東的房間後并沒有回大堂,他也在藍星開了房,就在朱代東的樓下一層,朱代東一開始還沒注意,但聽到周健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才發現,他的房間就在自己左手邊那邊房的正下面,離自己直線距離不超過五米,他房間内的一舉一動,自己都能聽個清清楚楚。
他們的監視對象就住在朱代東的樓下,直線距離更是沒有超過三米,朱代東聽到周健正拿着一台儀器什麽的,放在牆壁上不停的移動着,想聽到隔壁房間的動靜。可是朱代東下面這間房裏的電視機聲音放的很大,原本房間的隔壁效果就很好,就算是真能聽到什麽,也不過是電視機的聲音而已。
朱代東也不管下面的是真間諜還是真商人,他躺在床上,擺着龜息**的姿勢,沉沉的睡去。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他醒來得很早,是被“下面”房間的人驚醒的。也許是朱代東昨天晚上聽過下面房間的動靜,因此現在一有動靜,聲音就在他的耳朵放大,想不醒來都不行。看看時間,才五點,真是見鬼了,這個時候下面房間還有客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