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局長,不好意思,我能借你的電話用一下嗎?”朱代東挂上電話後,對熊平歉意的說道。
“可以,要我回避麽?”熊平已經大緻猜到了什麽事,朱代東是來向自己要東西的?自己與他隻見過幾面,能欠他什麽?能欠的隻是樹木嶺的。袁平這麽急的打電話來,一定是阻止朱代東向自己要,自己欠樹木嶺什麽?不就是幾千塊錢麽,有必要如此大動幹戈,還派個副鄉長親自上門,袁平不要臉,自己還要這層皮呢。
“謝謝,不必。”朱代東拿起電話,快速的撥了個電話,拿起話筒放在耳邊的時候,電話已經通了:“趙大哥,不好意思,晚上不能跟你一起喝酒了,接到鄉裏通知,得馬上趕回去。”
“什麽事這麽急如星火的?你可是在香山山莊都訂了位子的,好不容易等你小子發了财,我不吃你一頓怎麽行?”趙金海在那邊爽朗的笑道,朱代東去趟上海,倒騰了一次股票認購證,就賺了幾十萬,這事他已經聽說了。這是侯勇告訴他的,這件事令趙金海再一次對他刮目相看。
“香山山莊的位子照相訂,我等會跟徐哥說一聲,記我賬上便是。”朱代東笑道,他看了熊平一眼,又輕笑道:“能與公安局局長一起喝酒,很多人可能都盼不到這個機會,可惜我好不容易等到個機會,又要泡湯了。”
熊平聽到公安局局長這幾個字,心中一陣狂跳,再聯系剛才朱代東所說的“趙大哥”,這位“趙大哥”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熊平以前隻認爲朱代東隻是名普通的幹部,沒想到他卻會與趙金海有這麽好的私人關系。在官場,私人關系可不是那麽容易建立的,一旦建立起來,意味着兩人的關系已經非同一般。
趙金海是什麽人?如果拿朱代東與陳樹立的關系相比較的話,趙金海與郭臨安的關系要深厚和牢固得多。在部隊的時候,郭臨安就是趙金海的老上級,老戰友。到了地方上,郭臨安是縣委書記,趙金海擔任了公安局局長。最近有傳聞,說郭書記爲了加強全縣的治安管理工作,要高配公安局長,趙金海很有可能會兼任縣政法委書記,而趙金海也很有可能将成爲雨花縣有史以來第一個副縣級的公安局長。
現在看朱代東與趙金海的對話是如此的随意,談話間還能開開玩笑,這更顯示兩人有非同一般的關系。熊平再看向朱代東的眼神已經與剛才完全不同,那裏面夾帶着許多東西,有驚詫、好奇、羨慕,甚至還有一點點忌妒。
雖然林業局與公安局都是一類局,但是公檢法顯然要更有權勢些,而且趙金海與郭書記又有那麽好的交情,能與趙金海搞好關系,半隻腳就算是踩到了郭書記的船上。從這一點說,熊平忌妒朱代東很正常。
“算了,你這個請客的主人不在,我們喝起酒來也沒什麽意思。等這個星期天,我一定抽出點時間,去趟樹木嶺,到時候再與你喝個痛快。”趙金海交的是朱代東這個人,可不是貪圖他那頓酒,如果他想喝酒,一天喝十幾二十頓都會有人吃請,但這樣的飯局,他一般都是不會去的。
“那就說定了,星期天我在樹木嶺等你。”朱代東笑道。
“熊局長,我還得給香山山莊打個電話。”朱代東摁着話筒,不好意思的道。
“沒關系,盡管用就是。”熊平親熱的說道,不但如此,還給朱代東倒了杯水。
朱代東很快便與香山山莊的徐軍取得聯系,告訴他晚上的不能去吃飯,得馬上趕回鄉裏,匆匆說完就挂斷了電話。雖然剛才他是故意借趙金海的勢,從熊平的熱情态度上也能看得出來,自己故意點明趙金海的身份已經起到了作用。可總占着一個局長的電話也是不太好的,見好就收。
這次來縣城,朱代東還真得謝謝袁平的提醒,幹好本職工作是本分,但與上級領導部門搞好關系也是必須的。否則以後碰到事情,自己卻玩不轉,那就是無能的表現。
“熊局長,多謝你了,我還有事要趕回鄉裏,就不打擾了。”朱代東很客氣的說道。
“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這麽說可就太見外了喲。現在已經不早了,回樹木嶺的班車已經走了,你要怎麽回去?”能平好像突然想起似的,随口問道。
“鄉長催得急,隻好租個車回去。”朱代東微笑道。
“那怎麽行?”熊平佯惱道,“你既然是在我的辦公室接到鄉裏通知的,那我就得幫你一把,這樣,你坐我的車回鄉裏。”
“這怎麽行呢?熊局長工作繁忙,随時都可能要用車的。如果熊局長真要幫我,就幫我随便調一輛車就行,哪怕是農用車也沒關系。”朱代東沒想到自己的神來一筆,竟然産生了這麽大的“生産力”,看來在某些場合,總設計師的科技是第一生産力,也是有些不準确的。
“我說行就是,就這麽定了,我有什麽忙的,就是坐車回家,其實走路也就幾分鍾的事,順便還可以鍛煉身體。小朱,你就不要客氣了,再客氣可就見外了哦。”熊平堅定的道。
朱代東要是再推辭,可就寒了人家的一片心,他隻得答應。
“對了,這個星期我可能會去趟樹木嶺,如果你真要感謝我,到時請我吃頓飯就行。”熊平在安排好司機後,親自送朱代東出門,臨上車時,他随口說道。
朱代東一聽,稍一遲疑,馬上喜沖沖的說道,“歡迎熊局長來樹木嶺視察工作,到時候務必請熊局長賞光。”
“小朱,你也别老是熊局長熊局長的叫着,相見便是有緣,以後不是在公衆場合,就叫我一聲熊哥。”熊平笑呵呵的說道。
“熊哥,這個星期你可得來,最好安排在周末,我剛才已經約了公安局的趙金海局長,到時趁着星期天,好好放松一下。”朱代東知道熊平的想法,但他不會說破,這種事可以說是互惠互利,何樂而不爲呢?
“小劉,這是樹木嶺的朱鄉長,也是我的老弟,你路上千萬要注意安排,甯慢也要穩。”熊平又叮囑了司機一句。
“局長您放心,我一定會把朱鄉長平安順利的送到樹木嶺。”小劉大名劉順發,部隊汽車兵轉業,讓熊平看中當了他的專職司機。
能做領導司機的人,話一般都不會太多,劉順發的駕駛技術娴熟,這輛桑塔納小車也很新,很快便到了樹木嶺鄉'政府'。還沒下車,朱代東就看到了在鄉'政府'大門外徘徊的袁平,不時的看着縣城方向來的車。看來他真是緊張自己是否回來,見到這輛桑塔納,袁平一愣,他已經認出了這是林業局熊平的坐駕,以爲是熊平來了,連忙迎了上來,走到門邊就要給朱代東開門。
朱代東哪敢讓袁平給自己開門,連忙先他一步把車門打開,人也很靈巧的鑽了出來:“鄉長,我回來了。”
“是你?熊局長呢?”袁平見到朱代東,呆了呆,他完全想不透,朱代東怎麽會從熊平的專車裏出來。
“熊局長沒來,因爲你催得急,熊局長就讓小劉送我回來了。”朱代東解釋道。
“小劉,辛苦了,去裏面休息一下,用過飯再回去。”袁平認識劉順發,也認識這輛車,透過車窗他看了看,熊平确實沒在裏面,相信了朱代東的話。但越是這樣,他越猜不透熊平的做法。朱代東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就算是自己,也沒見他用專車送回來過,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對不起,袁鄉長,我還得馬上趕回去,就不多留了。”說完,劉順發又跟朱代東打了聲招呼,然後一踩油門,車子就滑走了。
袁平郁悶不已,瞧劉順發的态度,對朱代東好像比對自己還親熱,難道他分不清鄉長與副鄉長的區别?要真是這樣的話,他這個司機早就幹不長了。袁平否決了自己的想法,意味深長的望着朱代東,看來一切的謎團才在此人身上。
“鄉長,你可别這麽看着我,我心裏發慌。”朱代東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看應該是我發慌才對!”袁平冷笑道。
“鄉長這話從何說起?難道我的工作哪裏出現了漏洞?”朱代東明知故問的說。
“哼,我問你,紀委常書記的債是怎麽回事?曹縣長的錢又是什麽名堂?”袁平怒斥道。
“鄉長,原來是這麽回事啊,紀委和曹縣長的錢都要回來了,我馬上就去财政所交錢。”朱代東“恍然大悟”的說道。
“你……!”袁平明知朱代東是充傻裝愣,可是自己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這些債原本朱代東就說過,不是要不回來了,就是不能去要,可是自己偏偏聽信了李金的狗屁主意,想讓朱代東把目光從學區轉移開來,等個三五日,江崇義的貨一到,這件事朱代東就算想追究,到時木已成舟,他也無可奈何。
但現在江崇義賭博被抓,三五日能從派出所放出來就已經非常不錯了,而朱代東卻在縣城大肆借用自己的名号催債,到現在袁平也沒有想出妥善解決這個嚴重問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