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侯大哥,我們再往這邊去看看。”朱代東稍稍平息了自己内心的激動後,連忙說道。他所指的方向是他們現在所站位置的北邊,那裏也是靠近縣城邊緣,與他們現在這裏連成一大片的居民區,這裏才是城關鎮最底層群衆的生活區。
“代東,事情是做不完的,我們先去街上吃點東西,回頭再來好嗎?”侯勇對于朱代東的這種固執很欣賞,可是現在他們已經找了三個多小時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是下午二點,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像這樣的大海撈針是一項長期的工作,不可能說人在縣城,就一定能在今天找到,哪怕他們這次有六七十人一起尋找,那也得十天半個月,這還要靠運氣好。如果那些人販子精明一些,可能半個月的時間都未必夠,若是在第一天将就身體拖垮,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侯大哥,我們再堅持半個小時,我上次來縣城,與陳書記的兒子玩的很投緣,剛才我突然有種感覺,很奇妙,好像人就在那邊。”朱代東很快爲自己找了一個恰當的理由,他剛才又定向聽了一下,沒錯,那肯定是陳萬裏的呼吸聲,雖然比以往要弱一些,但自己的耳朵不會欺騙自己,從自己的聽力大增後,它就從來沒有欺騙過自己。
“好,依你。”侯勇看了看朱代東,見他說得很嚴肅,也就沒有再堅持己見,他辦案的時候有時也是告直覺,因此他并沒有懷疑朱代東的話。
王波原本有些沮喪的神情,現在聽得朱代東如此說,馬上變得精神百倍、鬥志昂揚。人在迷茫的時候很容易失去信心,而如果有人能給他一個支撐點,很快就會重新找到方向。現在朱代東的直覺就成了王波的支撐點。
剛才過來的時候都是由侯勇帶路,但是現在卻是朱代東走在前頭。他們進來的時候是沿着一條小巷子走的,可是現在朱代東帶的路卻并不能算真正的路,穿梭在民房與民房之間,有時被人堆了堆煤或是擺了點磚,還是跳過去。
可是朱代東對此卻毫無察覺,現在他隻奔向一個目的地,距離越近,他聽到的聲音就越清晰,他甚至能聽到陳萬裏身邊還有兩個成年人的聲音,一男一女。此時他們正在商量着對策,外面大肆尋找陳萬裏的活動已經驚動了他們,現在他們要決定,是立刻就走,還是暫時蟄伏下來,等待風聲過後再将“貨物”帶出去。
“還是趕緊走算了。”男的說道。
“走?現在出去的路都封了,外面也有上百人在找他,怎麽找得了?”女人急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事帶着他?”男的氣呼呼的說道。
“不帶着他,這次不白忙活了麽,不行,我甯願在這裏等着,我就不信,他們能找到這裏來。”女人很不甘心,讓她放下到嘴的肥肉,那是萬萬不能的。
“這小子簡直就是個禍害,你不會想這次在這裏翻船?”男人急了,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想着那幾個錢,錢再多,能跟自己的命相比麽。
“我管他是個禍害還是财神,反正要麽這段時間就躲在這裏,要麽帶着他一起走。”女人固執己見。
“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害死!”男的長歎一聲,帶着孩子走顯然是不可能的,現在汽車站、火車站到處都是公安人員,就連街上也有幾十人拿着這小孩的照片在到處找人,躲在這裏能躲多長時間?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朱代東已經領着侯勇和王波來到了那棟平房的外面,這是一棟很普通的民房,從外表上看,與周圍的這一大片民房完全沒有區别。但是朱代東卻能肯定,陳萬裏此時正在屋裏。
“東哥,怎麽不走了?”王波見朱代東停下了腳步,奇怪的問。
“就是這裏?”侯勇輕聲問道,既然朱代東停了下來,說明他的直覺就在面前的這棟民房裏。
“我也不知道,但現在我的感覺很強烈,心裏也堵的慌。”朱代東隻能繼續沿用剛才的借口。
“行,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問問。”侯勇凝視了一會,一個人走了過去。
“王波,跟上,等會要真在這裏,記住得把人販子抓住!”朱代東已經可以肯定陳萬裏就在裏面,當然不會讓侯勇一個人進去。
“笃笃笃”
侯勇敲了敲門,裏面并沒有人應答,朱代東卻知道,原來那一雙男女刻意壓底的聲音立刻就停了下來,也許此時他們正臉色蒼白,手足無措。
“有人在家嗎?”侯勇大喊了一聲,他的嗓門本來就大,現在這一叫,連隔壁家的人都被驚動。
“侯哥,裏面肯定有人,你看這門沒鎖。”朱代東仔細的看了看,這些民房用的都是挂鎖,人不在家,在外面一看便知分曉,可是現在這家的門是從裏面栓住的,也就是說,家裏肯定有人。
“有人嗎?我是派出所的,有點事問問你們。”侯勇對朱代東有如此的觀察力很驚訝,剛才他也正是因爲看出了這一點,才大聲叫喊的。
“不對,這大白天的,就算裏面有人在睡覺,也必定會被叫醒。”侯勇說話間已經後退一步,然後左腳一蹬,右腿猛的一下就向門踢去,他的腳勁頗大,裏面的門栓應聲而斷。
侯勇一馬當先沖了進去,朱代東與王波兩人緊随其後,這裏的平房結構都差不多,并排三間房,在裏面有門通着,一般是兩間當卧室,一間用來當餐廳和廚房,而且都是沒有後門的。他們這一沖進來,等于就是甕中捉鼈。
“你們是幹什麽的?”進去的第一間房是廚房兼餐廳,當他們走到第二間房時,裏面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
“我是派出所的,剛才在外面叫門,怎麽不應呢?”侯勇邊說邊走,此時他已經看出了古怪,暗中早就提高了警惕。
“派出所的很了不起麽?我又沒犯法,你們有什麽事外面去說。”門簾掀起,從最裏面的房内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
“你叫什麽名字?這裏的戶主是誰?家裏就你一個人?”侯勇連珠炮似的,連聲發問。
朱代東一拉王波,兩人閃進了最裏面的房間。
“你們幹什麽?”男子此時更加慌亂,伸手就要去拉朱代東。
“你給我老實點,問你話呢。”早就看出端倪的侯勇一個胯步就扣住了男子的手腕,令對方動彈不得。
朱代東走進裏間,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女人,對于她,朱代東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此女的年紀與那男人不相上下,穿得很樸素,看上去也很老實巴交。隻是看到朱代東的眼神,顯得心慌意亂。
朱代東沒有與她費口舌,他的目光在房内搜索,很快就看到床上的被子已經鋪開,可是靠牆的一頭卻不正常的拱起,他走過去,一把将被子掀開,幼小的陳萬裏被綁着手腳,嘴裏塞了塊布,眼睛也是閉着,朱代東仔細一看,這小家夥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