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把冷宮的人都撤走了,但是還是怎麽都覺得奇怪,于是在離京前,又安排了個人守在冷宮裏,如果有事,就向他彙報。
謝承宣沒想到信會來得這麽快。
他開了窗,把落在窗棂邊的信鴿抓了過來,從它腳上綁着的竹筒裏取了信,展開看了一眼,然後立馬皺起了眉。
裴舒摸替身的臉?這種小事爲什麽要費事寫了寄給他?
謝承宣把信紙揉成了一團,放在火燭上引燃了。
他低頭看着信紙邊緣泛起焦黑,紙頁卷起,然後又猛一抽手,把信紙抽了出來,拿硯台壓滅了火。
紙上的火被壓滅了,他心頭倒是竄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火。
謝承宣盯着信紙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重重抿了唇,抽了紙筆,坐在案前,出神了好一會兒,才提筆寫了回信。
她憑什麽摸那個替身的臉?
他走之前她都沒有摸他的臉!
謝承宣龍飛鳳舞地寫了行字,又覺得不夠清晰明了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幹脆把寫好的信放到火燭上燒了,又取了新的一頁,言簡意赅地寫下了幾個字,塞回到了信鴿腿上的竹筒裏。
然後他猶豫了一下,又抽了張新的信紙,低頭落筆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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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舒剛從那個替身手裏學會了易容,還沒有來得及嘗試,就發現那個替身突然不理她了。
不僅僅是不理她,甚至她一旦出現,他就要退避三舍,恨不得能把自己藏起來。
裴舒:“?”
是她學藝的時候太蠢,把人家吓着了?
不至于吧?她學得很快的。
裴舒茫然了小半天,一直到一隻鴿子突然撞進了她的懷裏。
那隻鴿子是腦袋朝下沖過來的,這很顯然不是它自己的主意,而是有人擰着它的翅膀,高空墜物把它丢下來的。
裴舒眨了眨眼睛,順了順鴿子毛,然後在鴿子的腿上看見了個小竹筒。
她摘了竹塞,從裏面摸出了一封信來。
【裴姐姐收:
我已離京,京外遠沒有京内繁華,但有趣事物頗多。今日見到了個吃食驢滾兒,回京帶你。】
落款處沒有寫名字,畫了個兩長兩短的線。
裴舒摸了一下這個落款。
這個落款是之前她刻在樹上的東西。謝承宣比她小三歲,個子一開始比她矮不少。
他不太樂意這件事,拉着她在樹上落了刻痕,一道刻了她的,一道刻了他自己的。
後來他竄個子,身高剛一超過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拉到了樹前,又刻了兩道新的痕,還非得比劃給她看:“我長高了這麽多。”
“而你,”他收攏手指,比了個指甲蓋大小的寬:“這麽點。”
裴舒把信紙疊了起來,塞進了衣袖裏,又打量了一下懷裏的鴿子,然後踮起腳,把鴿子往高處舉了舉。
鴿子撲騰了兩下翅膀,剛振翅飛起來,又突然沒了蹤迹。
“被人接走了。”裴舒低聲道。
皇宮上方飛的鴿子都會被打下來的,這鴿子顯然是被人揣懷裏來去的。
裴舒輕輕“啧”了一聲:“這就是傳說中的冷宮的人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