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手捂住了臉,肩膀不停地抖動着,小小的啜泣聲在夜色裏不斷響起。
裴舒靜了好一會兒,一直等到他哭聲弱了一點,才繼續道:“娘娘自缢前,還跟我講。”
“說陛下必然派人監視着冷宮,他隻有确定了您不會有任何依靠後,才會放心您繼續活着,所以告訴奴婢——”
“娘娘讓奴婢一定要對您壞些,來安陛下的心。陛下的耐心不會很好,他監視個三五日就會把人撤掉,奴婢這時候就可以正常待您了。”
裴舒輕聲道:“娘娘說,讓奴婢照顧好您。”
三皇子的小小啜泣聲突然大了起來,他回了頭,紅腫着一雙眼,又委屈又害怕地看了過來。
裴舒輕輕抖了抖衣袖,從裏面摸出了一個小香包,把裏面的珠钗給三皇子看了一眼:“娘娘把她的值錢東西都給了奴婢。”
三皇子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
裴舒走了過去,把香包塞到了他的手裏,然後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腦袋:“所以小殿下。”
她輕聲道:“你要好好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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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趴在她腿上哭了很久,一直到把自己哭睡着了,還在止不住地抽噎。
“真慘。”裴舒唏噓了一聲,有點費力地把他抱到了床上,然後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打了個哈欠,翻身正準備爬上床,就聽見腦海裏系統小聲問道:“宿主。”
系統小心翼翼地道:“賢妃真的和原主說過這些話嗎?”
裴舒:“?”
她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沒有啊,這是我編出來框謝承宣的。”
三皇子的名字就是謝承宣。
裴舒爬到了床上,把謝承宣擠到了床裏側,自己躺在了外側,閉着眼和系統講:“原主之前對他那麽壞,我現在突然對他好,肯定要編個理由不是?”
“那首飾是原主走賢妃那裏偷來的。”
系統傻住了,它無助地閃了閃小紅燈,覺得自己被騙了感情,憋着一口氣問道:“那那那……賢妃自殺——”
裴舒擡手攏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沒法面對這一切罷了。”
她翻了個身,背對着謝承宣,低聲咕咕哝哝:“我真是個好人,還編了這麽一個善意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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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舒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謝承宣已經不在床上了。
她自己從床上爬了下來,探頭往外面看了一眼,就看見了謝承宣。
他正趴在井口邊,手裏抓着根麻繩,麻繩一端是個破破爛爛的小木桶。
“三殿下。”裴舒喊了一聲,擡手遮了一下有些刺眼的陽光,然後慢吞吞地走了過去:“你在這邊做什麽?”
謝承宣昨天哭了一晚上,今早對她的态度明顯好了起來。他從井口上跳了下來,舉着麻繩和小木桶給她看:“我在那邊撿到的。”
他指了指一旁沒人住的宮殿:“我之前看宮人弄過,這個可以打水。”
謝承宣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幹裂的唇,仰着頭,小聲道:“裴姐姐,我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