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殿堂号星艦,魔方廣場。
巴巴羅薩坐上觀星台,手持一根長筒望遠鏡,瞄準天上的九格仙宮。
廣場上有一個直播的大屏幕。
其信号源,正是來自夏奈的一千多隻機械蚊蟲。
星賊王之所以答應白夜,可以帶高科技攝影裝備進入九格仙宮,是因爲白夜同意将其信号源共享給星賊王。
但巴巴羅薩本人,還是喜歡自己拿着望遠鏡看。
作爲曾經探索過九格仙宮的五賊之一,他了解仙宮内部結構與靈紋。
而他手裏的望遠鏡,可以看清仙宮内部的靈壓分布。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個子很高,頭生龍角,五官嬌美清瘦,穿着一襲墨綠衣裳,打扮花枝招展的妖豔女子。
她,是一位龍人族女子。
巴巴羅薩當年在仙宮裏吃了辰龍的虧,出來後便找了個龍人族老婆雙修,想從雙修中找出克制辰龍的辦法。
這和乒乓球手奧恰洛夫對馬龍十八連敗後,讓老婆穿着馬龍的衣服與自己對打,有異曲同工之妙。
因爲受傷的體質,從仙宮裏逃出的巴巴羅薩,是星賊王唯一一個找了老婆、還是多位老婆的艦主。
他最喜歡的,正是這位龍女。
“讓白夜劍聖看到所有仙宮的影像,他豈不是可以自由選擇路線了?”
龍女不無擔憂的說道。
巴巴羅薩搖了搖頭,面帶怅然。
“我曾經也有過那樣的自由,卻困于仙宮不得出……對籠中之鳥而言,自由隻是虛妄的假象。”
這時,一位雙翼巨人收翅落地,站在巴巴羅薩身後。
他的身材比巴巴羅薩高大、寬闊了好幾圈,但氣勢稍有不如。
乃星賊王第三艦隊的副艦長,溫格爾。
溫格爾是一位巨鳥人,出生于九格仙宮之劍齒鳥世界,正好是李遙此刻所處的世界。
數百年前,在巴巴羅薩慘敗辰龍後救下重傷的他,之後被巴巴羅薩帶出九格仙宮,如今是巴巴羅薩的心腹。
此刻,他帶來了一條好消息。
“我團第四艦隊,第六艦隊,第八艦隊都已到位,并且控制了附近大部分的深淵通道。”
龍女不解道:
“如此一來,第三到第九艦隊全部登場,這還是星賊王曆史第一次吧,我們是不是太過興師動衆了?”
溫格爾搖頭道:
“恰恰相反,這是我第一次感到星賊王的渺小,真正的強者來去自如,誰也攔不住的。”
龍女微微蹙眉。
“你是說,通過特别方式進入仙宮的某些半神?”
溫格爾道:
“半神有九格仙宮的底層權限,克魯斯半神的出現在預料之内;哈法斯半神更強,就算來了也尚可應付;但還有一些不是半神的強者,也從外部強行突入仙宮,這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防禦壓力。”
巴巴羅薩倒是很淡定。
“不管有多強,進入仙宮終将會成爲籠中之鳥。”
正在這時,一道渾厚、富有磁性的男聲,混合着咿呀的槳聲,從幾人頭頂的空中傳來。
“鳥大了,籠子也會被撐破的。”
溫格爾扭頭一看。
這是一個穿着黑牛仔喇叭褲,光着上半身的英俊男人,一身肌肉在金鏈子照耀下顯得金光奪目,修長的兩腿盤膝坐着,骨骼修長異于常人。
尤其那張臉,英俊到無可挑剔,但是配合一身金光閃閃的肌肉……任何男人都會本能的被其渾身散發的光芒吸引住,入魔般的移不開眼神。
龍女心中卻直犯惡心。
實際上,她和溫格爾都還沒見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尤利西斯。
“我不是讓你防帝國偷襲嗎?”
巴巴羅薩頭也不擡,平靜道。
他雖然不是尤利西斯對手,但負責管理星賊王一切行動,是唯一發号施令的人。
當年,他看重尤利西斯的天賦,才邀請尤利西斯加盟星賊王,結果沒過幾年,這家夥就超過了自己。
星賊王強者爲王,按實力排序,他隻能無奈讓出第二的位置。
不過,尤利西斯也根本不在乎自己是第幾,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魅力,而非武力。
“笨蛋,帝國比我們要臉,宇宙中不要臉的強者,現在都在仙宮裏。”
這樣說着,尤利西斯的目光下意識轉移到了龍女身上。
“真是想不通,你身體這麽虛還能有漂亮老婆,我卻隻能單身,還有沒有天理?”
實際上,在巴巴羅薩看來,強到沒天理的人正是尤利西斯。
“你來這裏做什麽?”
巴巴羅薩冷冷的問。
“強者越來越多了……沒有我,你以爲仙宮能撐得住嗎?”
尤利西斯撇撇嘴,轉身走向仙宮。
“我去讓那些大鳥們規矩點。”
……
李遙所在的第三層劍齒鳥世界。
找一位持劍者?
沉魚和夏奈不明所以,扭頭盯着李遙兩指掐住的劍刃。
她們不理解,一向貪财的李遙,爲何對一代名劍無動于衷。
李遙兩指一松。
大劍倒飛着直沖天際。
雲層之上,墟河之下,一隻龜裂的參天巨手徐徐握住了劍柄。
巨手握劍的瞬間,稍稍有些遲疑。
但被下面的年輕人發現了,還意外受到了挑釁。
沒辦法,巨手象征性的一劍落了下來。
這一劍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有驚天動地的特效,沒有裹挾多餘的靈壓,也沒有扭曲空間。
但其鋒利程度,比剛才的劍靈驅動強了十倍不止!
甚至,已經超過了常規劍聖所能抵達的極限。
這一劍,起初看,速度極慢,徐徐加速,加速度也在不斷攀升,給人一種看起來很慢,但一不留神,已經劈在頭頂的感覺。
劍,鋒利到割裂空間——這種表述并不準确。
劍,鋒利到在空間遊走,割裂的空間間隙,薄到與沒割裂等效。
其劍法高妙到,如果一劍把人給劈開了,還沒來得及一分爲二,人家細胞就自愈了。
這是修真時代的劍法啊……
李遙忽然來了興緻,順手拔出了他的破鐵劍。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更穩健的橫劍格擋。
而是以豎劍對豎劍,鋒利對鋒利。
劍身同樣抹去劍壓,繃直了空間。
朝着大劍落劍方向,李遙一劍劈了上去。
伴随着一聲極細微的劍嘯,李遙的坑坑窪窪、犬牙交錯的劍身,一劍切開了落下的大劍。
事實證明,李遙的劍可以把大劍當成空間一樣,在空間壁内部遊走,而不破壞空間結構。
大劍一分爲二,變成兩塊薄片,輕飄飄落在李遙左右。
帶起的劍氣,準确說不是劍氣,而是空間裂開的慣性。
慣性劍氣直沖天際,沖向了巨手撕裂空間的深處。
巨手速度很快,迅速回收,五指張開,徒手将“劍氣”捏碎了。
雖然戰敗,但巨手對李遙并沒有過多評價,仿佛在揮劍之前就看出了這一點。
一道無比遙遠的男聲從天落下。
“這不是我的劍,你拿去罷。”
李遙同意這個看法,這把劍配不上這人的實力。
他的手臂在仙宮裏,身體起碼在數萬光年以外。
可見是個多麽強大的老怪物!
“我的劍縫縫補補還能用幾年,它是我的至愛,在它面前任何神劍都黯淡無光,你也是在找自己的至愛嗎?”
穹頂的男聲沒有正面回答,隻道了句:
“末法時代能出這樣的劍聖,也沒那麽無聊啊。”
男人的聲音愈來愈小。
巨手也開始消散……
沉魚看不懂李遙的戰鬥。
彎腰撿起李遙身邊的兩片劍身,發現劍口光滑到不沾灰塵。
兩片合在一起,竟又成一柄完好無損的劍!
她這才意識到,李遙的劍法高到何種境界。
一旁裝甲附身的雪蓮,也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真的假的……”
然而,就在巨手消散的瞬間——
早已逃走的菲利克太陽花,被摔在最高的山巅!
其餘使徒弟子也散落山下,被揍的鼻青臉腫,但并沒有被殺死……
“嗯?”
李遙感覺不太對勁,一波未平,似乎又有新人來了。
空間驟然凝固。
伴随着咿呀的槳聲,一道久違的身影赫然出現在空中。
那是一個裸着半身肌肉,脖子上挂着金鏈,散發耀眼金光的年輕男人。
正是星賊王第二星艦艦主,傳說中宇宙最自由的男人——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甫一出現,便伸手抓住即将消散的巨手手腕。
他的金光大手蓦的卷起附近的深淵空間,将正在消散的巨手給掐實了,強行拉回了仙宮内!
“既來之,則安之,這麽急着走不太合适吧?”
拉着客人不讓走,這就是尤利西斯的待客之道。
巨手被牢牢扼住,忽然掌心劍氣一震,不斷切割、分解空間,撕裂着尤利西斯的肉身。
然而不管劍氣如何切割空間,卻依然破不了尤利西斯的肉身防禦。
“你該不會以爲隻出一隻手,就想在我手裏逃走吧?這個宇宙并不存在那種怪物啊。”
巨手依舊不說話。
手臂的劍氣瞬間擴散,形成一柄長劍,直插尤利西斯肉身。
然而卻刺不穿尤利西斯最柔軟的腹部。
與此同時!
尤利西斯的頭頂黑霧滾滾,風卷雲集,氣壓陡然下降,令人汗毛倒豎,骨節顫響。
直至天空蓦的撕開了一道環形的裂縫,宛如一張血盆大口。
赤紅的鮮血宛如岩漿滴落,染紅了被黑霧占據的天幕。
血幕從四面八方浸染而下,很快形成了一個血柱空間,籠罩了尤利西斯。
這是一種很少見的冥域!
“你能召喚大冥?”
話音未落,三頭大冥從裂開的空間血口子鑽進來,沖向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的左臂驟然暴漲千倍,握起一個金色的鐵拳。
砰!
砰!
砰!
隻三拳,一拳秒一頭大冥,直接給物理超度了。
左手三拳滅三冥,右手也不歇着,竟生生卸掉了巨手的半隻手臂。
“我不管你是誰,既然想玩遊戲,就要遵循遊戲規則啊朋友。”
話畢,冥域消失,空間血口子也自動愈合了。
一拳一個大冥……
沉魚和夏奈仰首看呆了。
這種戰鬥早已超出她們所能理解的上限,和李遙一貫的戰鬥很類似的。
但不管怎麽說,這個裸身男人實在是惡心……
李遙倒是沒有太震驚。
尤利西斯如果連這點本事也沒有,還當什麽星賊王二把手?
李遙隻是對菲利克走了又被抓回來有一點不爽,便指着山頂。
“你這是什麽意思?”
尤利西斯道:
“我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沒殺他們的啊,白夜劍聖。”
李遙搖頭撇了撇嘴。
“遊戲規則需要實力來維護,我若執意要走,你攔的了嗎?”
尤利西斯雙手抱在胸前,顯出鼓脹成塊的胸肌。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李遙身旁的夏奈傻眼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見識到李遙實力後依然敢上前挑釁。
這人惡心是真的惡心,強也是真的強!
李遙想了想,搖頭道:
“算了,我還蠻喜歡玩遊戲的,這麽早就毀了仙宮也不好。”
尤利西斯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
“說起來,花蝶怎麽樣?”
李遙仔細回憶,也記不得多少細節了。
“我進入的是她五彩斑斓的美妙世界。”
“能接受男人就行,也許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尤利西斯燦爛的笑着,眼角的餘光忽然落在沉魚和夏奈身上。
笑容逐漸消失。
這比巴巴羅薩的老婆還漂亮!
而且上次的小狐狸也不見了……
“爲什麽我每次見你,你身邊都有不同的漂亮女人?難道耍劍的男人更帥嗎?”
尤利西斯不解的控訴着。
李遙攤了攤手。
“不,我隻是穿了上衣。”
……
某不可知處。
一望無際的行星表面長滿了開着白花的蘆葦,天色昏暗,冷風一吹,掀起陣陣波浪,習習濤聲。
蘆葦叢中有一條小河,幾丈寬,幾尺深,卻很長,水流滾滾,仿佛無限延伸,上下看不到盡頭。
河邊的蘆葦叢中,有一艘小木船随着水流緩緩漂移。
船不大,但很老了,船沿處有一道深深的刻痕,刻痕裏長滿苔藓,仿佛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船甲上,堆着魚蝦和貝殼。
貝殼頂,立着一隻青水鳥。
船沿印記旁。
一位衣着破舊、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側坐在小闆凳上。
滿頭的散發,隻用蘆草紮了個粗糙的辮子,臉上還有幹泥的痕迹。
他伸手在印記旁的河裏摸東西。
摸到的是各種千奇百怪的動物。
隻有摸到和魚蝦貝殼相仿的東西,才丢到甲闆上喂鳥。
實際上,他在尋找他的劍。
他在丢劍的船沿刻上印記。
他深信,不管船怎麽移動,隻要從印記處摸,總有一天會找到他的劍。
他的手徐徐伸向了盤古星雲的九格仙宮,摸到了一把好劍。
可惜這不是他的劍,被一位年輕劍聖給劈開了。
“末法時代能出這樣的劍聖,也沒那麽無聊啊。”
他喃喃自語道。
青色水鳥立在甲闆海鮮堆,吃的胖成球,卻輕如飄絮。
“你又摸到哪個星域去了?劍聖這種半吊子劍修怎麽看都很無聊吧,就像你的徒弟什麽無邪,修到頭了,靈壓靈銳的密度跟不上,空有劍聖的技巧又有什麽意義。”
水鳥的話,男人沒太上心。
“咦,手斷了……”
水鳥一看,居然是真的,摸劍的右臂直接連根被扯斷。
“是你剛才說的劍聖嗎?”
男人搖了搖頭,臉上一點疼痛的表情也沒有,仿佛手臂還在肩膀。
“不,是另外一個年輕人。”
胖水鳥氣的破口大罵:
“蠢材,你拔劍啊,輸給年輕人很丢臉的吧!”
男人一愣。
“拔劍?我的劍在哪?”
水鳥看了眼男人的腰。
那是一柄劍鞘鏽迹斑斑、劍柄生滿了苔藓的古劍。
他手斷了卻好像還在,劍明明在身上卻感覺丢了。
水鳥搖了搖頭。
在它看來,男人已經到了心中無劍的境界,距離傳說中的劍神境,隻有一步之遙。
劍神境,那是一個并不存在,隻有他自己相信的境界。
“你的劍就在腰間。”
水鳥有意提醒他,看能不能讓他早點醒悟。
男人摸了摸劍,像是摸在自己的腰上,空蕩蕩的,宛如缺失的劍心。
“說什麽傻話呢,我要有劍能輸給兩個小娃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