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我是不是聽錯了啊？”
甲闆上一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人，正拿着船頭的探照燈往海面照射着，對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我聽着是有人在呼救，不知道你們都聽到沒有？”
這是一艘中小型的漁船，船上連船長帶船員一共隻有六個人，除了那個拿着探照燈的中年人之外，其餘幾個人都要年輕很多。
“阿爸，你沒聽錯，我也聽到喊聲了。”被中年人喊做小軍的那個年輕人二十三四歲的年紀，相貌和中年人有六七分相似，卻是父子兩個。
“二叔，我也聽到了，是有人在叫救命……”旁邊一個年輕人剛開了口，就閉上了嘴巴，因爲海風中又傳來了救命的聲音。
“關掉馬達，準備救人！”
這一次中年人聽得真切了，連忙将探照燈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射去，隻是雖然相隔的已經不是很遠了，但要在茫茫海面上發現一個人，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阿爸，我看到了，那裏……那裏有個人！”到底是年輕人眼尖，就在中年人還搜尋着的時候，兒子小軍已經看到了秦風不斷擺動着的手。
“快，把船靠過去，是咱們中國人！”
中年人沖着船艙吼了一聲，他是在地地道道時代打漁爲生的家庭長大的，在海上遇到落難的人，那是一定要伸手援助的。
“二叔，先别急！”就在漁船靠往秦風，中年人準備解下船上救生艇的時候，一個年輕人伸手攔住了他。
“救人如救火，怎麽能不急……”中年人眼睛一瞪，說道：“今兒海上風浪很大，萬一把人給打沉了下去，想救都救不到了……”
“二叔，可……可咱們萬一救上來的是壞人呢？”那個年輕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二叔，去年老趙家的事情，你可還記得嗎？”
“嗯？你是說鎮子上的老趙？”聽到侄子的話後，中年人不禁遲疑了起來，他此刻已經聽明白了侄子的意思。
年輕人所說的老趙，是他們鎮子上最早打漁并且富起來的那批人中的佼佼者。
老趙早些年幹的并不是打漁，而是走私，但是在國家打擊走私日益嚴厲之後，老趙就洗手上岸，購買了一條具備遠洋能力的大型捕撈船。
在别人剛剛将搖橹的漁船變成發動機船的時候，老趙的漁船就已經具備捕撈絞機、制冷裝置、空壓機等等設備，是當地首屈一指的大漁船。
在漁業資源日益枯竭的時候，老趙卻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的遠洋漁船可以去到普通漁民無法達到的地方進行捕撈，每次都是滿載而歸，爲老趙創造了巨額的财富，其利潤甚至要遠遠超過走私了。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老趙并不知道，他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就在去年的一個夏天，老趙親自随船出海打漁，在歸航的時候，他在海上救起了一個據說是遇到了海難的人。
生活在海邊的人信奉媽祖，心地都是十分善良的，在問清楚了那人的姓名來曆之後，老趙就将他留在了船上，準備帶他回去。
但是讓老趙沒有想到的是，這人居然是海盜團夥成員的内應，就在當天晚上，這人和海盜裏應外合，拿下了老趙的這艘漁船。
海盜們通常是不劫掠漁船的，因爲他們又沒有渠道去賣魚，但是老趙實在名頭太大，這些人是起了綁架的心思。
在将船上的人都制服之後，那些人通過船上的通訊設施，向老趙家人勒索三千萬人民币，時間限制爲三天。
老趙也是曾經在道上混過的，他保證家人可以籌集這筆錢交給海盜，事實也是如此，僅僅用了兩天，那筆錢就打到了海盜們指定的賬戶上。
但是讓老趙沒有想到的是，這批海盜心狠手辣，爲了斬草除根，他們将船上的三十多名船員全部殺死，制造了一起驚天大血案。
這件案子發生之後，對沿海的漁民造成了很大的恐慌，有很長一段時間裏，漁民們甚至不敢出海打漁。
直到今年年初的時候，案子才算是告破，原來是那些海盜勾結了老趙在鎮子上的熟人做的案，他們通過那個熟人掌握了老趙出海的動向，才安排了這次綁架行動。
雖然案子破了，但是老趙和他随船的兩個兒子，卻是再也活不過來了，曾經顯赫一時的趙家，算是家破人亡，再也不複以前的風光了。
現在聽侄子提起這件事，中年人頓時心中一緊，他知道侄子的意思，是不想讓自個兒多管閑事，萬一遇到了海盜，那就是船破人亡的下場。
“可……可要真是落海的人，咱們不救的話，媽祖娘娘是會怪罪的啊！”
聽着海面上那凄慘的呼救聲，中年人遲疑了好一會，開口說道：“先救人，把人救上來盤問清楚，要真是來路不對的話，就把人給扔到海裏去……”
“好吧！”
見到中年人堅持，那幾個年輕人頓時忙碌了起來，将那救生艇放入到海中，老趙親自跳了上去，船上自然有人用燈光給他指明方向。
“救命，救命啊！”看到一艘快艇駛來，秦風的呼救聲愈發的大了，要不是怕吓到這些人，秦風早就直接自己登船了。
“扔個救生圈下去……”來到秦風近前的時候，中年人讓自己的兒子扔了一個救生圈，不過卻是沒急着将秦風打撈上來。
“你是什麽人？”看到秦風抓住了救生圈，中年人開口問道。
“救命啊！”秦風有些奇怪的看着救生艇上的人，說道：“這不明擺着的嗎，我是落水的人啊，快點救我上去……”
“二叔，有點不對！”
跟着下來的中年人侄子，湊到中年人耳邊，說道：“咱們也不是沒見過落水的人，哪裏有人像他這樣精神的？我看其中有詐……”
“嗯，是有點不對勁……”中年人點了點頭，心裏也猶豫了起來。
“媽的，敢情哥們忘了演戲啊？”
中年人叔侄說話的時候，自以爲聲音很小，卻是沒想到全部都被秦風聽在了耳朵裏，這讓海中的秦風大爲懊惱，他隻顧着叫救命了，渾然忘了自己這狀态，根本就不像落難的人。
“哎，我說這位大叔，我真是遭了海難的人啊……”
秦風腦子一轉，開口說道：“我姓何，叫何風，是去非洲打黑工的，在金礦幹了好幾年，賺了錢想回國，誰知道那蛇頭的船翻了，我們一船人就活下來了四五個……”
秦風在進入那個空間之前，曾經和白振天聊天的時候聽他說起過，國内有很多勞力偷渡到非洲去采金，有發了大财的，也有客死他鄉的，眼下秦風就借用了這麽個身份。
“四五個人？怎麽就你一個？”中年人搖了搖頭，說道：“你們是什麽時候落水的？另外那幾個人呢？”
中年人雖然知道非洲打黑工的事情，但是他信不過秦風，尤其是秦風話中的破綻很明顯，什麽叫一船人隻活下來了四五個？那四五個人呢？
“我們翻船有好多天了。”
秦風看到中年人不信，連忙說道：“我們翻船之後，飄到了一個小島上，呆了好幾天都沒見到有船經過，實在沒辦法了，我們做了個獨木舟，讓我出海求救啊……”
“小軍，你怎麽看？”
聽到秦風的解釋還算合情合理，中年人看向了自己的兒子，遇到這種事情，不救的話，自己的良心怕是都過不去的。
“阿爸，還是先救他到船上再說吧。”中年人的兒子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咱們那麽多人，隻要看緊了他，應該沒什麽問題的……”
從去年的海盜事件之後，這些漁民們出海的時候，也是有了一些防備，在那漁船上不僅有兩支鲨魚槍，甚至還有一把手槍，都是用來防身的。
“好，救他上來！”聽到兒子的話，中年人拿過一根竹竿，讓海中的秦風抓住之後，慢慢的将其拉上了救生艇。
“多謝，多謝你們，我……我一定會給你們報酬的！”秦風心裏松了一口氣，他現在琢磨着怎麽才能忽悠這些人，去那小島上将秦東元等人給接出來。
“報酬就算了，海上救人，不是圖錢的。”
中年人搖了搖頭，拿過船上一直都備用的姜湯遞給了秦風，說道：“先喝下去暖暖身體吧，現在雖然是夏天，但海裏晚上還是很冷的……”
“謝謝，謝謝大叔……”秦風感激的點了點頭，一口氣将姜湯喝了下去，順手将自己的背包從背後解下來拿在了手裏。
“大叔，這個地方是什麽海域，你們又是哪裏人啊？”秦風緩了口氣之後，像中年人詢問了起來。
雖然中年人有些防備，但秦風的江湖經驗何等豐富，幾句話過後，就将這幾個人的底細全都套了出來。
原來，秦風猜測的并沒有錯，他現在的位置，距離舟山群島隻有不到兩百海裏了，大緻的方向完全正确。
而面前的這個中年人姓馮，叫馮有才，是這艘船的船長。和很多沿海的家庭一樣，馮有才的這艘船，是他和大哥一起出資購買的，另外還有一些親戚的股份。
雖然隻是一艘中小型漁船，但也算是家族産業，所以他的兒子和大哥的兒子還有幾個子侄，都是在船上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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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