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定格在他的記憶裏,從此難以抹去。
也正是在那一年他遇到了絕世高手洪七公,學會了降龍十八掌,成爲丐幫着力培養的後備力量,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人生的際遇大抵如此,總有些時候,有些人會改變你的一生,不管你願不願意。
回到草原之後,郭靖有了些改變,他心中有了報仇的執念,開始苦練武功,将近十年的時光過去,他經曆了千裏逃亡的冒險,他經曆了鐵血殘酷的殺戮,他從一個淳樸的草原孩童成長爲深沉穩重的少年。
他生活在蒙古,對草原有着深厚的感情,那裏有他的一切,可無論是他的母親還是丐幫弟子都在提醒着他,他是一個漢人,宋國是他的國家,蒙古隻是異鄉而已,當蒙古和宋國決裂的時候,他的内心似乎也裂開了,于是十六歲的草原少年來到宋國的領地,想要對他的過去做一次告别,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師傅報仇。
“你想替師傅報仇麽?”臨死之前的耶律楚材這樣問道。
“我想。”郭靖如此回答。
蒙古丞相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隻要你去報仇便好。
耶律楚材查的很清楚,殺死鐵木真的那個瞎眼女人叫做梅超風,正是當年殺害郭靖七位師傅的兇手,梅超風曾在金國趙王府裏隐居多年,和那位金國皇帝關系親密。否則也不會和那位皇帝一起來漠北刺殺鐵木真了,一旦郭靖去找梅超風報仇,那位皇帝陛下絕不會置之不理,隻要跟着郭靖便能找到楊康的蹤迹來。
這隻是第一步,首先要證實金國皇帝完顔康的生死,接着才能用這個消息進行布局。耶律楚材預料不到那麽長遠,但卻提供了幾個可行的方向,他相信這幾步棋足夠讓那位學生頭疼了,不過蒙古丞相沒有想到他死後的世界會如此的變幻莫測。
“你想替師傅報仇麽?”
這一日夜裏郭靖再一次聽到這句問話,爲了應付兩日後和梅超風的決鬥,他日夜苦練,沒有察覺到一個蒙面人悄無聲息的來到近前,藏身在暗處的樹影之中,這說明來人的武功要比他高深。
“前輩。晚輩自然想爲師傅報仇。”郭靖禮貌的回答道。
“你不是梅超風的對手。”蒙面人毫不留情的說道,“若想殺掉梅超風隻能智取,出其不意才能爲你的師傅們報仇。”
“晚輩請教前輩,如何智取?”郭靖詢問道。
“我這裏有三根毒針,隻要在決鬥時射到梅超風的身上你便可以報仇了。”蒙面人陰沉的說道,“用不用你自己決定,這要看你是不是真心替師傅報仇,想想梅超風是怎麽殺死江南七怪的。”
蒙面人說完轉身而去。郭靖追了過去,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隻在樹下看到一個小布包,打開一看,赫然便是三根銀針, 銀針上傳來的腥臭之氣證明這的确是抹上了毒藥的,郭靖看着銀針,發起呆來。
冬至日。嘉興南湖煙雨樓。
今日是武林盟主郭靖和梅超風的決鬥日,黑風雙煞十幾年前名震江湖,殺人無數,仇家遍地,這一次來了不少梅超風以往的仇家。他們自然希望郭靖能夠殺掉梅超風替他們的親朋好友報仇雪恨,他們是來替郭靖助威的。
楊康對這一戰并不怎麽擔心,以郭靖目前的武功絕不是梅姨的對手,當然郭靖也不會有事,想必在郭靖遇險的時候周伯通和天龍寺的高僧會出手阻止,這一次郭靖可能會受傷,但絕不會死掉,這是一場安全的決鬥。
他先前擔心過有人會從中作梗,不過直到如今都沒有意外發生,此刻煙雨樓上高手雲集,想要暗中出手的可能性不大,有東邪黃藥師在一旁看顧着,隻要梅超風和郭靖來到了煙雨樓,那結果便已然注定。
決鬥開始!
梅超風的九陰白骨爪對上了郭靖的降龍十八掌,兩種武功皆是以剛猛著稱,加之兩人之間的深仇大恨,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勢,特别是郭靖,不顧自身的安危一味的猛攻,要把仇人擊斃于掌下,梅超風出手向來沒有留情的習慣,每一招都是盡了全力。
這種兇殘的打鬥讓周圍的高手極其緊張,怕一個阻攔不及鬧出人命來,那樣桃花島和丐幫便結下深仇了,這是雙方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數十招過後,郭靖逐漸處在了下風,身上已有傷痕,但他沒有停手,反而愈戰愈勇,激起了殺戮的血性,他苦練了将近十年的武功,隻爲了這一刻手刃仇敵,他決不能就此放棄。
正在這時,南湖之上傳來了一陣激昂高亢的琵琶聲,一艘畫舫朝着煙雨樓駛來。
楊康頓時緊張起來,爲了保證這次決鬥的順利進行,他命令當地官府封鎖了整個南湖,禁止在煙雨樓附近喧鬧,因爲梅超風看不到東西,全憑着耳力來聽聲辨位,判斷對手的攻勢,一旦有噪音幹擾很可能會判斷失誤,在決鬥的時候判斷失誤将會造成緻命的後果。
琵琶聲穿過湖面,來到煙雨樓上,在場的高手都能感覺到這是用内力彈奏出的琵琶聲,畫舫上是一位内功高手,東邪黃藥師從煙雨樓上飄然而下,朝着畫舫而去,這畫舫中的高手明顯是針對他桃花島而來,東邪豈肯罷休。
梅超風被琵琶聲所擾,辨不清方位,隻能被動的防守,郭靖眼看着機會來到,隻要使用毒針便能把仇人除掉,爲師傅報仇,可這是趁人之危,不符合俠義之道,少年心中善惡交鋒,苦苦掙紮。
“你想替師傅報仇麽?”
這一聲問詢在少年腦海中被無限放大,郭靖想起六位師傅慘死在梅超風的利爪之下,屍體被懸挂在開封城的城頭示衆,情狀極其凄慘,他在西征途中見過無數慘烈的殺戮,内心被磨砺的愈發堅硬,他做出了決斷,把三根毒針從腰間取出,向着梅超風激射而去。
他一直留着這三根毒針沒有丢棄,在内心裏或許早有了這種打算。
在郭靖毒針出手的同時,楊康便展開了身形,當他聽到湖面上的琵琶聲時就知道有人要下暗手了,他一直在關注着樓上觀戰的諸位高手,沒想到最後出手的竟然是郭靖,梅超風躲過兩根毒針,最後一根射到了肩頭,針上是西毒歐陽鋒的蛇毒,隻要刺入肌膚便能取人性命。
楊康把梅超風抱在懷裏,查看情況,梅超風的肩頭已然一片烏黑,身體僵硬。
“解藥呢?”楊康憤怒道。
郭靖愣愣的看着這位怒火中燒的陸莊主,搖了搖頭。
楊康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張嘴在梅超風的肩頭吸允起來,他要把毒液從梅超風的體内吸出來,黃蓉拿出九花玉露丸,碾碎了給梅超風服下,随着楊康一口口的吐出毒液,整個煙雨樓内彌漫着一股讓人作嘔的腥臭之氣,一旦吸入這種毒氣那些武功稍弱的高手便頭暈不已,慌忙離開了煙雨樓。
直到吸盡了黑色的毒液,看到鮮紅的血液,楊康才停了下來,他這才覺得暈暈沉沉,想要就此睡去,他聽不清周圍是不是有人在喊他,隻是看了一眼懷裏的梅超風,艱難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便失去了知覺。
梅姨沒事了!
這是他腦海裏最後一個念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