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到紹興府之後,他沒有即刻回到全家,而是和一直監視着全家的女孩阿朱見了面,聽她講述全家發生的事情以及婁師道的動向,皇帝陛下安排婁師道進入紹興府衙做師爺是爲了查找和趙與莒有關的公案文書。
當年全氏帶着趙與莒兄弟二人來紹興府投靠兄長,需要到府衙辦理遷徙文書,這些文書中會詳細記載趙與莒的身世檔案,一旦趙與莒成爲皇帝,這些原始檔案會被調進宮中,成爲皇帝起居注的一部分。
楊康是大金國的皇帝,對這套官方程序很熟悉,當初金國的大宗正府正是依靠着那些看似無用的原始檔案推斷出了楊康的身世,差點置他于死地,這一次皇帝陛下絕不會重蹈覆轍,他要把一切資料做到翔實可靠,讓人查無可查。
婁師道的任務是查找和篡改趙與莒的身份資料,保證和皇帝陛下吻合,而師爺這個職位正是管理和謄寫公文的,除此之外,婁師道還要僞造一些資料來證明皇帝陛下的身份,比如皇帝陛**上的一些小特征,如此才能共同打造出一個全新的宋國皇室後裔趙與莒。
不過這種小事讓明教光明左使來做實在是有點大材小用,楊康決定這件事完結後把婁師道調回開封皇城,主持金國的朝政,榮王完顔洪熙帶兵還行,但對朝政是一竅不通,那些大臣又是唯唯諾諾,金國的狀況江河ri下,各地起義軍不斷,要趕緊收拾殘局才行。
皇帝陛下和紹興府師爺婁師道密談了一番,任命這位原金國禮部侍郎爲金國的左丞相,負責朝廷政務,讓這位光明左使一下子成爲了百官之首,大權在握,楊康這麽安排不僅是爲了收拾金國的殘局,還是要掌握金國的朝政大權。
屠龍刀計劃是一個長期的計劃,他要在宋國生活很長的時間,如此就不能實時的了解金國國内的狀況,誰都無法料到這期間會出現什麽變故,榮王掌握兵權,婁師道掌握朝政,兩人互相合作,互相牽制才能保證事情朝着他預期的方向發展。
“陛下,他ri宋和金何者可存?”臨别之時,婁師道問出了這句僭越之語。
光明左使真正想問的是皇帝陛下的身世,你到底是漢人還是金人,這牽扯到婁師道的選擇,作爲漢人,他沒有替金國賣命的覺悟,之所以一直跟着楊康是各種機緣巧合造成的,所謂無風不起浪,皇帝陛下的身世一直存有疑點,婁師道相信一個擁有《九陽真經》這種絕世武學的人想要在滴血認親的過程中做些手腳是完全沒有難度的。
這句話是一種試探,若是楊康成了宋國的皇帝,又掌握着金國,那麽最終兩個國家會合二爲一,如果皇帝陛下是漢人,自然是宋國吞并金國,若是皇帝陛下是金人,結果則相反,婁師道想從皇帝陛下的回答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楊康明白這位謀臣要逼他表态了,對于這一點他也曾想過,作爲漢人對宋國更有歸屬感一些,不過他一直在金國生活,榮王完顔洪熙對他着實不錯,況且時間還長,想要把宋金整合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然若是到了緊要關頭,他應該會舍棄掉金國的,中原畢竟是漢人的地方,異族很難長久統治,能夠洗脫自己金人的身份也是屠龍刀計劃的一個目的。
“婁卿,那時不如改爲‘明’作爲國号好了。”皇帝陛下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婁師道的身體一顫,這讓他聯想到自己出身的明教,他知道這是皇帝陛下的jing告,讓他不要把明教牽扯進來,同時他也放下心來,皇帝陛下能如此輕松的談論國号的更疊,而沒有訓斥他,這暗示着皇帝陛下對大金國沒有認同感,換句話說,皇帝陛下極有可能是個漢人。
望着婁師道離去的背影,楊康暗自歎了口氣,他選擇的這條路無疑是艱難的。
太學學生趙與莒的回歸讓全氏一族轟動起來,半年過去了,這個曾經在全家吃白食的少年有了不小的變化,變得更自信了,談吐更得體了,重要的是給全家子弟帶來了臨安皇城的小禮物。
果然是在皇城太學中讀書的人啊!
衆人贊歎着,全氏看着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兒子,一時間百感交集,以前的兒子xing子孤僻,總是沉默寡言,和全家的子弟很少交往,而今這個兒子能夠毫無懼se的在人群中侃侃而談,介紹着臨安府的風土人情,在jing神風貌上有了極大的變化。
這自然是一種好的變化,想着兒子他ri或許會重振家門,全氏欣慰的流下了淚水。
皇帝陛下謹守着一個普通少年的本分,刻意壓制着自己的威嚴,他畢竟是做過皇帝的,在朝堂上不怒自威,正如武林高手即便不出手,也會給人極大的壓力,在和全家子弟交談之後,楊康跟着全氏回到住處。
由于他進入了太學讀書,那位舅父特意給他們一家留了一個小院落,來到院子裏,皇帝陛下便很少說話了,他在聽,聽這位母親對往事的唠叨,聽弟弟對臨安城好奇的詢問,他要收集這些信息,接下來的幾天尤爲關鍵,一旦這位母親和弟弟接受了這個煥然一新的趙與莒,那這個計劃就天衣無縫了。
就這樣,楊康感受着這個平凡家庭的平凡故事,這位母親生活的辛酸,那位弟弟對未來的憧憬,這隻是世上無數家庭中的一個縮影,選擇趙與莒,是因爲這個家庭的平凡,不會被人察覺到,皇帝陛下覺得既然他選擇了這個身份,那麽便滿足這個家庭簡單的願望。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但不幸的家庭各不相同。
與此同時,在台州的一個小村子裏,太學學生謝奕禮回到家中,在皇帝陛下的謀劃和幫襯下,這半年來謝奕禮的聲望越來越高,借助祖父謝深甫的餘蔭,不少宋國的官員很看好這個優秀的後輩,給了他不少銀錢上的資助,這次返家謝奕禮給兄長小妹帶了不少的禮物。
小妹謝道清聽着二哥講述在太學中的事情,特别是那首讓他成名的詞作,不由得疑惑起來,她知道二哥平素有些小聰明,卻絕不可能寫出這種絕世的詞作來,能寫出這種詞作的必定是個閱曆豐富,經曆坎坷的人。
在謝道清的逼問下,謝奕禮隻好全盤托出事情的經過,這個八歲的女孩陷入了沉思,那個叫做趙與莒的太學學生沒有告發二哥反而多加幫襯必定是有所圖謀,如今謝家唯一擁有的隻剩下名望了。
而能夠寫出那種詞作的人心胸極大,所圖謀的絕不是小名小利,謝道清擔心兄長一不小心陷入危險的陷阱中,她要見見那位太學學生趙與莒,謝奕禮對小妹一向信服,這位小妹雖說年紀小,卻極有見地。
就這樣,年關過後,謝家兄妹一起前往臨安府,曆史上宋國的皇帝和皇後即将會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