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西夏的國都在中興府,也就是甯夏銀川一帶,皇帝李遵顼已在位五年,如今正是西夏光定五年的夏天,李遵顼聽聞蒙古發兵攻打西夏的消息後,便留太子李德任守在中興府,自己卻跑回了西平府。
西平府是西夏的舊都,位于甯夏靈武西南地區,一旦中興府失守,李遵顼還有機會逃的更遠一些。
這位皇帝無論在内政還是外交上都可以用昏庸來形容,特别是在外交關系上的反複無常,舉棋不定,一會要連宋抗金,一會要連蒙抗金,可過一會又改變策略了,這種态度讓他失去了其他國家的信任感,因爲他随時可能會調轉槍頭,攻向盟友。
李遵顼唯一不打算聯合的就是金國,這一點倒是從來沒有改變過。
耶律楚材下定決心要攻破西夏,西夏是他進攻金國的跳闆,占據西夏後還可以獲得大量的兵源,在經過金國多年的人口控制後,蒙古的人口總數不足,雖然戰士們骁勇善戰,但無法彌補數量上的劣勢,這是草原上大征兵的原因所在。
而想要和金國進行正面的大規模作戰,軍隊的數量尤爲關鍵,以少勝多是奇謀,對赢取一場戰役可能有效,但在國與國之間戰争中,決定成敗的還是整體的軍力。
由于西夏皇帝李遵顼逃到了西平府,楊康和李承祯面臨着一個問題,是到西平府追殺李遵顼,還是到中興府奪取皇權。若是殺掉了李遵顼,那在中興府的太子李德任可以随時繼位,成爲西夏的新皇帝,若是去中興府控制李德任,李遵顼依然還是西夏的皇帝。
英王殿下從安全的角度考慮還是去西平府走一趟的好,畢竟中興府太靠近戰場了。他來西夏可不是冒險的。
他們喬裝打扮一路進入西夏境内,西夏王子李承祯這些年四處逃亡,對此早已熟悉,他在西夏還有些關系可用,僞造幾張身份證明不成問題,可想要依靠他們六個人接近李遵顼,甚至是殺掉這位西夏皇帝,那無異于白日做夢。
西夏一品堂即便沒有絕頂高手坐鎮,可一流高手還是有的。跟随李承祯的慕容煙和李程宗的水平和沙通天類似,根據他們所說,一品堂中和他們武功不相上下的就有四五個,這些高手加上皇室的禁軍,絕不是他們六個人能夠匹敵的。
他們商議過可以趁着李遵顼出遊的時候出其不意的行刺,不過機會難得,最終的計劃就是沒有計劃,先進入西平府。到時随機應變,正如楊康所說。沒有機會可以創造機會。
西夏崇佛,境内随處可見佛塔寺院,西平府作爲西夏舊日的都城更是如此。
這裏的僧人比中原的僧人更有地位,可以歸屬于貴族階級,不僅擁有西夏皇室賜予的大量田産,還能開設質房。發放高利貸,所以寺廟建的華美異常,和百姓貧苦的生活形成鮮明的對比。
對楊康和李承祯來說,寺廟是最好的避難所,隻要交納了讓僧人滿意的供奉就可以在寺廟内藏身。一般的官兵是不敢随意到寺廟内抓人的,這便是宗教的力量,從這裏也能夠看出西夏貴族階級的**。
無論是金國的王爺還是西夏的王子,金銀對他們都是身外之物,于是他們住進了西平府規模最大的寺廟靈安寺。
西平府在西夏占據之前還被稱爲靈州,靈安寺的寓意便是靈州平安的意思。
當楊康一行人走入靈安寺的時候,一個帶着鬥笠的老和尚和一個同樣帶着鬥笠的小和尚與他們交錯而過,那個帶着鬥笠的小和尚側目瞥了楊康一眼,腳下略微停頓,旋即又跟上了老和尚的步伐。
兩個和尚走出靈安寺,在西平府的街道上穿梭着,不一會來到一處靠近街邊的店鋪前,這是一家藥材行,老和尚來到店鋪内,對着掌櫃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熊熊烈火,焚我殘軀。”老和尚低聲誦念道。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那掌櫃同樣低聲回應道。
老和尚從懷裏取出了一塊木雕,掌櫃的也取出了一塊,兩塊木雕放在一起剛好是一個火焰的形狀,此時那掌櫃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瘋大師,您來早了。”掌櫃恭敬的說道。
“小孩子好玩,便早來了兩天。”老和尚看着身邊的小和尚,慈愛的說道。
“這是令高徒?模樣兒真是俊秀。”掌櫃的誇贊道,“大師,裏面請,方少爺已經在裏面了。”
在掌櫃的帶領下,兩個和尚從側門走入院子,這院子裏有數十間房舍,院内空地上種着尋常的瓜果菜蔬,倒是充滿了農家氣息,此時一間房門打開,從裏面出來一個少年,看到兩個和尚不由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小曲兒,終于從山裏出來啦!”那少年對着小和尚嬉笑道,“這大熱天帶着鬥笠,你也不怕捂出病來。”
那小和尚來到院子裏,見沒有了外人,便把鬥笠拿掉,一頭烏黑的秀發披散開來,原來這小和尚竟是個女孩子,女孩一邊熟練的整理秀發,一邊不忘和少年鬥嘴。
“方小子,你不過是多出來一年罷了,也沒見混出偌大的名聲來,真是給咱們丢人。”女孩諷刺道。
“哈哈,小曲兒還是這麽的牙尖嘴利,看來大師讓你打坐念經是沒有什麽用處了。”少年不甘示弱的取笑道。
老和尚看着女孩和那方姓少年彼此鬥嘴,并沒有阻止,隻是微微笑着,這兩人都是他看好的後輩,特别是他的這位女弟子,更是有一段曲折的過去。
衆人叙話完畢,女孩走入分配給自己的房間,臉上沒有了玩笑的神情,反而帶着凝重。
今日她看到了那個人,雖然隻是一瞥,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的時光,可她還是記得那張俊美的面容,女孩知道,那便是她的殺父仇人。
這女孩正是當初掉入長江的曲非煙,她來自西域光明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