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打傷了老叫花子?”周伯通質問道。
“不錯,正是裘某。”裘千仞承認道,“想必你就是王重陽的師弟了?”
“我知道你,師哥曾說過鐵掌幫的鐵掌是武林一絕,不可小觑,還邀你去華山,你卻沒有去。”周伯通回憶道,“你幹嘛要打傷老叫花子?”
這個問題裘千仞難以回答,若是歐陽鋒在這裏,便會直言要除掉他日華山論劍時的一個勁敵,裘千仞雖然也是這麽想的,卻不會直接說出來,縱然他們都是一方霸主,但在霸氣上裘千仞比歐陽鋒稍遜一籌。
“武林中人,打便打了,哪有那麽多因由。”裘千仞不講理道,“神算子,你若是兩不相幫,裘某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會既往不咎,否則今夜你和他們都要留在這裏。”
裘千仞心中明白,他不是周伯通的對手,但鐵掌幫人多勢衆,還有彭連虎這個好幫手,對付周伯通的赢面甚大,不過加上實力不明的瑛姑就很難說了,故此才用言語想讓瑛姑退出。
“裘鐵掌廢話太多,你要戰便過來。”瑛姑冷冷說道。
瑛姑不可能旁觀,這些年她爲了報仇學了不少武藝,也算是個高手,何況這裏是她熟悉的黑沼之地,占據了地利之便,裘千仞看那女人如此不識好歹,決心連瑛姑一起除去,他轉身和彭連虎低聲商議。
“彭兄,裘某來應付周伯通。你來牽制住那個女人,其他幫衆趁機進到茅屋内殺掉洪七公,你看如何?”裘千仞商議道。
“一切全憑裘幫主吩咐。”彭連虎點頭道。
這個強盜頭子不由得松了口氣,他可不敢去對付周伯通,當初從西域到中原,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知道周伯通是和五絕差不多的高手,自己招惹不起,而那個女人看起來倒沒什麽厲害之處。
“前方是一片沼地,彭兄要小心了。”裘千仞提醒道。
裘千仞說完朝着沼地上行去,他号稱是鐵掌水上漂,走在沼地之上竟和平地上一般無礙,并沒有深陷下去,不過這種狀态無法持久,隻是給人非常強大的感覺。
彭連虎卻沒有這樣的本事。好在鐵掌幫的幫衆把剛剛砍伐的樹木擡了過來,扔到泥沼之中,組成了一道由浮木構建的橋梁,雖然有些倉促,卻能讓人有立足之地,算是物盡其用了。
這卻是楊康的主意,金國小王爺藏身在密林之中,估算着雙方的實力。裘千仞對陣周伯通,彭連虎對陣瑛姑。雙方短時間内無法分出勝負,那這上百鐵掌幫的幫衆便成了影響成敗的關鍵人物。
在象棋的世界裏,小卒子過河就能吃掉将帥,那麽現在隻要這些鐵掌幫幫衆過了沼地便能進入茅屋殺死毫無反抗之力的洪七公,想着一代絕世高手即将死于一幫小喽啰之手,楊康便有些唏噓。
周伯通和瑛姑自然想到了這一點。他們守在了茅屋的門口,決不讓鐵掌幫幫衆進入,那些幫衆在四大高手的激戰中無法靠近茅屋,隻能在周邊搖旗呐喊。
彭連虎原本以爲瑛姑好對付,但一交手才發現這個女人同樣是個強敵。這并不是說瑛姑已經跻身于武林一流高手的行列,而是她的身法異常靈動,讓人有無從下手的感覺,這是她在沼澤地中領悟出來的泥鳅功,能讓身體像泥鳅一樣滑溜,躲過對手的攻擊。
雙方的戰鬥處在膠着狀态,勝負難分。
楊康看着将明的天色,心中憂慮,時間越久對他們越不利,以他此時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裘千仞要比周伯通差上一點。
裘千仞的鐵掌固然威猛無匹,但越是威猛便需要更加強大的内力支撐,無法長久,周伯通練得是正宗的道家功法,道家講究綿柔持久,越戰越勇,如此一來,裘千仞落敗隻是個時間問題。
唯一的破綻便是茅屋中的洪七公了。
“用火攻!”楊康對着身邊的鐵掌幫幫衆低聲說道。
這句話提醒了那些幫衆,他們雖然無法靠近茅屋,卻能從遠處把火把投擲過去,火把引燃了部分茅草,但此時天空還在下着大雪,無論是茅屋内還是地面都異常潮濕,茅草并沒有熊熊燃燒起來,反而冒出了一股股的濃煙。
濃煙把四位高手熏的四散開來,周伯通轉身進入茅屋,把地上的洪七公背在身上,在瑛姑的帶領下從茅屋後的沼澤地中離開了黑沼,濃霧稍散,裘千仞和彭連虎沒有看到周伯通的蹤影,知道不好,趕忙帶人追了上去。
看着裘千仞的背影,楊康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若是瑛姑住在這裏,那一燈大師必在附近,周伯通和瑛姑不會逃到南帝那裏?
“你說段皇爺便在這附近?”周伯通大喜道,“這下子老叫花子有救了。”
在逃跑的途中,瑛姑思量想要解決眼下的困局,隻能把裘千仞引到南帝那裏去,那裏不僅有漁樵耕讀四位大理皇室高手,還有段皇爺坐鎮,可這些年她一直對南帝懷恨在心,隐居在黑沼也是爲了伺機報複,此時若不是爲了面前這個男人,她是決計不會到南帝那裏避難的。
周伯通卻沒想那麽多,或者說他對南帝完全沒有恨意,這種人你可以說他沒心沒肺,不過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周伯通知道南帝學會了他師哥的先天功,正可以用來救治洪七公,他雖然不願意面對南帝,但爲了救人還是要去找南帝。
這就是周伯通,看似對任何事都渾不在意,甚至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來,卻在大是大非上能堅守本心,這和王重陽當年的教導有很大關系。
重陽真人知道這個師弟是個頭腦不拎清的武癡,這樣的人很容易習得高深的武功。若是爲惡,必将危害江湖,于是王重陽一直把一些大是大非的理念灌輸到周伯通的腦海裏,給這個師弟在腦海裏畫了一個圓圈,不讓周伯通從圓圈中走出來。
從心理學的角度講,這是一種成功的心理暗示。導緻周伯通對王重陽言聽計從,即便王重陽死了好多年,周伯通還是不敢練《九陰真經》中的武功。
瑛姑帶着周伯通朝着南帝隐居之地而去。
此時天色已然放亮,持續了幾日的大雪也停歇下來,此處已經離開了泸溪縣,到了桃源縣境内,在一間小飯鋪中,一個小乞丐正在悠閑的喝着米粥,身邊還有十幾個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漢。
那飯鋪老闆心中奇怪。這幾個兇神惡煞的鐵掌幫幫衆卻對着一個小乞丐恭恭敬敬,不過他不敢露出任何疑惑的神情,鐵掌幫在這一帶勢力極大,不是他能招惹起的,飯鋪老闆不知道眼前這個正在喝米粥的小乞丐便是金國的小王爺。
楊康慢慢的吃着東西,他現在已經不急了,因爲急也沒有用,若是瑛姑帶着周伯通找到了南帝。那裘千仞隻能無功而返,他要考慮的是如何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他看了看身邊的打狗棒。深深的歎了口氣,這次想要奪取丐幫幫主之位的謀算看來要落空了,好在并不影響他的整體布局,以後還有機會。
所謂得失,便是如此。
裘千仞和彭連虎一路追蹤,來到南帝隐居的山下。隻見一座山峰直插雲霄,比之鐵掌峰尤高數倍,山壁陡峭,極難行走,山中的水瀑都結成了堅冰。好在二人輕身功夫了得,踏着冰面朝上而行,而那些跟随的鐵掌幫衆隻能留在山下,望山興歎了。
兩人來到峰頂,遠遠看到一座廟宇,在廟宇之前有四個人正嚴陣以待,這四人分别作書生、漁夫、樵夫和農夫的打扮,看模樣早已知道會有人前來。
原來瑛姑和周伯通來到此間,南帝的四個弟子以爲他們是來尋仇的,卻沒想到是爲了救治洪七公而來,南帝和北丐交情匪淺,當初南帝出家爲僧時洪七公便在一旁觀禮,這四人自然認得洪七公。
眼看洪七公重傷将死,他們不敢怠慢,一路護送瑛姑和周伯通朝着峰頂小廟而去,書生聽劉貴妃說起重傷北丐的高手随後就到,便帶着師兄弟在廟外守護,此刻看到裘千仞和彭連虎前來,四人紛紛抽出了兵器,擋住二人去路。
裘千仞看着漁樵耕讀四個高手,他并不知道這廟中住着什麽人,但擋住他殺洪七公的都是敵人,便沒有猶豫,朝着四人撲了過去。
南帝的四個弟子原本都是大理國内的大臣,治理國家尚可,武功略差一些,自然不是裘千仞的對手,十幾招之間便險象環生,正在裘千仞想要痛下殺手的時候,一道真氣從廟内激射而出,這道真氣如此疾速,如此強橫,恍如憑空出現的一般。
裘千仞不由得大驚,在空中幾個翻身才堪堪避過,衣袖卻被真氣掃掉了一片,他站在雪地之中,一雙鐵掌橫在身前,做出防備的姿态,他想不到廟内竟然隐藏着一位絕世高手,而且看這一招似乎是……
“段氏一陽指!”裘千仞高聲喝道,“莫非是南帝在此麽?”
“裘幫主,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廟内傳出,“這世上早已沒有南帝了,貧僧法号一燈,還請裘幫主給貧僧一個薄面,就此下山去!”
裘千仞聽這聲音渾厚異常,心中暗驚,想不到南帝出家後功力更深了,此時廟内有南帝和周伯通,他決計讨不了好處,反而可能栽在這裏,他本是決斷之人,心中便有了退卻之意。
“既然南帝如此說,那裘某便不再追究了,就此别過,後會有期。”裘千仞說着場面話,對彭連虎使了個眼色,轉身離去。
下山途中,裘千仞在心中盤算着,若是南帝耗費功力爲洪七公救治,即便救活了洪七公,也無法恢複洪七公的武功,還會導緻南帝的功力大減,那第二次華山論劍之時南帝和北丐便沒有了參與的資格,想不到自己一舉兩得,除掉了南帝和北丐兩個勁敵。
想到此處,裘千仞心中得意,不由得仰天大笑起來。
這笑聲穿過山間傳到了小廟之中,自從進入小廟後一言不發的瑛姑突然站了起來,十年來這笑聲一直是她的噩夢,她永遠都忘不掉那個晚上,一個黑衣人闖進她的寝宮,在孩子身上打了兩掌,然後仰天大笑的情景。
“是他,是他殺了咱們的孩子。”瑛姑瘋狂的朝着廟外追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