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不逗你了。”雲裳之人走到吳比面前，“吾名玄鳥，快叫姐姐。”

吳比即便早有準備，聽到這個名字，也是驚駭到無以複加。

玄鳥？玄鳥不是死了麽？玄鳥怎麽會出現在維斯藍？不勝寒又怎麽會讓自己找到玄鳥？

“我想你一定有許多問題要問，關于你，關于我……”玄鳥随手摸出一根黑色發帶系于頭上，光影之中爲吳比展露了一個淡雅側顔，“不如先由我爲你講上一講？”

吳比癡呆一般點頭，卻不由她講，而是問：“你究竟是死是活？”

“唉，不說了叫你聽我講，怎地還要問？”玄鳥嗔怪一聲，“按照你的問法，我應該已是死了，眼下你所見到的我，隻不過是一小段回憶，能講上一講與你有關之事。”

“死了，回憶？回憶又怎麽會與我對話？”吳比正問着，轉念一想玄鳥可是連大梁朝都能保留下來的靈魂訂造師，留下一片活靈活現的回憶……也不會是什麽很出乎意料的事。

“廢話這麽多，難怪了。”一旁的小矮人突然出聲，看着吳比一臉鄙視。

“請講。”吳比知道玄鳥會講小矮人的來曆，也便沒理他——好不容易沒了輻射沒了端流，吳比馬上坐在地上，欣賞起玄鳥的側臉來。

話說玄鳥一颦一笑之間頗爲淡雅，舉止也十分端莊平靜，就一如吳比從神話傳說中讀到的神女一般——再想想每天健身的龍晶、不斷K歌的石魚，果然還是老派的靈魂訂造師比較符合吳比的想象。

“你來到此處的因由……想必你更有興趣，不如就從它講起。”玄鳥指了指吳比和身邊的小矮人，“從前我行走萬界，遇見過許多朋友，他就是其中一位，智腦人，智西藍。”

玄鳥語出驚人，直接給吳比吓得坐都沒坐穩——智腦人明明已經滅絕了，難道小矮人也被玄鳥煉化成了一段回憶？這有點太過玄奧了。

“放心，他雖然死了，但在你的意義界定裏……他還活着。”玄鳥仿佛看破了吳比的心思，“就活在你的身體裏。”

？？

“就是不勝寒。”玄鳥知道吳比聽不懂，給了答案以後立刻解釋，“智腦人的手段非比尋常，當我遇見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研究……研究……”

“靈魂編碼。”智西藍補充說明，“就是一種編輯靈魂的方式。通過前輩們的研究以及我在人類世界的數千年觀察，我破解了靈魂的配比與構成，也将這個課題進行到了最後階段……”

吳比不理解——靈魂還可以随意編輯的？那不就是靈魂訂造師正在做的事情麽？聽智西藍這意思，合着他們是靈魂訂造師的創始人？

“不是那樣，閻羅在魂界教會我們改變靈魂，而遠在宇宙這一邊的智腦人，也通過對人類的觀察，找到了類似的方法。”玄鳥看到了吳比的困惑，努力想要爲他解答。

“本來這個課題在我們的族人中并沒有什麽人氣，也沒什麽經費支持，好在遇見了你們的玄鳥，給我分享了數千年裏她的經曆，才促使我完成了一個重大突破。”智西藍說到靈魂編碼馬上精神十足，“我問問你，什麽是靈魂？”

智西藍一問，吳比立馬語塞。

“靈魂也是一種能量，對你們來說，它由更高維度的能量構成，不在你們的感知之内。”智西藍就知道吳比沒有答案，嘻嘻笑說，“但這對于我們智腦人來說并不是很大的難題，隻要稍微調整一下探知系統，針對性地發掘，就能探測到靈魂的存在。”

“萬事皆是如此，隻要你能找到，再花上一些時間就可以分析，從而知道。”智西藍說了一個把大象放進冰箱裏的故事，“分析了，知道了，就可以進行改變，你不需要知道其中原理，隻需要知道，不勝寒這個系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好。”

“而你，簡直是浪費了它的存在。”智西藍氣鼓鼓地說。

智西藍說到這裏，吳比突然醍醐灌頂，心道原來此前智西藍說“成長得好爛”不是在說自己，而是在說不勝寒。

也難怪勝利點可以兌換成魂力，而魂力又可以促進魂道的發展——原本不勝寒這個“系統”，就是爲了改編靈魂而生的！

見吳比不說話，智西藍也就由他緩和了片刻；而吳比順着這個向下繼續想，馬上就有了新的問題。

不勝寒系統，爲什麽會在自己身上？

“你想到了？”玄鳥似乎又是看破了吳比的心事，“智腦人一族被大魚所毀，我便隻能竭力将他們的星球強行移動，不過未竟全功，這才造成了此地的空間破碎，以及一眼無盡的荒蕪。”

吳比回想了一下維斯藍的現狀，心說果然是荒蕪和破碎。

而那廂智西藍則繼續把故事講下去：“大魚來到我們星球時，我的研究已經進入了最後階段，隻需要一點點時間就能進入到應用階段……”

“如果就這樣被它摧毀的話，我悔啊！”智西藍憤憤地說，“我悔死了！”

“可又能怎麽辦呢？對付大魚這種高維生物，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我們星球最頂尖的研究者也毫無辦法，隻能任由星球毀滅……”智西藍說得咬牙切齒，“真是一群廢物，研究了半天戰争科技，但在真正的戰争到來之時卻一籌莫展，悲哀！廢物！”

從智西藍的語氣中，吳比沒聽出他對家園毀滅的可惜，反而隻是心疼自己的研究沒有完全完成。

“所以我隻能央求玄鳥先把我的研究帶走、保存，畢竟這是她最擅長的事情。”智西藍看了玄鳥一眼，眼中全是感激，“而我呢，就舍棄生命，想辦法把我的靈魂編輯到工作間中，繼續我的研究，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吳比看看玄鳥再看看智西藍，大概聽明白了他們的話——面前這倆人，一個是一段回憶，另一個是一段代碼。

“至于不勝寒怎麽跑到了你的身體裏，那就是因爲玄鳥太過偏心，非要一意孤行的結果了。”智西藍撇撇嘴嘟囔道，“偏心鬼。”

玄鳥隻是不好意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