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比此問絕非空穴來風——一是艾瑪向來果決,唯獨對怎麽處理自己的親人猶猶豫豫,那麽現在又對小蟲子束手無策,顯然是有感情這一層面的制約。
“唉,怎麽說呢……”艾瑪竟然流露出一絲少女的表情,“他挺好的,明明挺煩的,但挺好的……”
吳比一臉問号——他挺好的,又挺煩的……這是什麽矛盾的評價?
“他就很直接,又狠,又很任性……”艾瑪連連搖頭,“我叫他回來,他說他非要把耀山的蟲子殺個遍;我說他需要補給,他說他掌握了最具性價比的戰鬥方式;我反着說多羅哥不需要他,他卻能看出來我是在唬他……”
“總之就是一意孤行想要把耀山殺透,碰巧耀山那邊的通訊又不怎麽樣,時斷時續,就很煩。”艾瑪擡頭笑,“怎麽樣,我是不是也挺煩的?”
你是挺煩的——吳比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我都能猜得到,他這一趟一定能夠收獲非常多的戰鬥資料,但偏偏結局又一定是被困在耀山蟲群,随時會死。”艾瑪算到了一切,“就像是一個随時會從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但你不知道會不會被鳥兒叼去……”
“這種心情,真的很煩。”艾瑪搖搖頭,“所以我不想管他了,交給你吧,你看看什麽時候讓他回來。”
“等一下,你不管他,真不是因爲他和安娜在一起?”吳比突然覺得這三個人有點奇怪——明明走之前小蟲子對艾瑪隻是單相思,怎麽這還沒幾天就變成了這樣?
“這就是最煩的,都怪你,非要我收安娜做手下。”艾瑪突然怪罪起了吳比,然後也發現自己好像有些無端,突然氣自己氣到笑了。
“又怎麽?”吳比實在有些摸不準。
“其實我知道,是《魔女的遺書》在作祟。”艾瑪突然如釋重負地笑了,“學我所學,占我所缺,活我未見……魔法果然很有意思。”
“什麽意思?”吳比突然警覺。
“越學習那本書我越發現,魔女也許是想借我的身體還魂。”艾瑪想清楚了一切,“所以她正在從我心智裏最弱的一環下手,想要令我崩潰……”
吳比雖然沒聽懂其中的玄機,但大概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這不就相當于奪舍之類的法術麽?先削弱被奪者的意志,然後趁虛而入……
問題是,艾瑪會中招嗎?
“放心吧,我這下搞懂了,不會讓她得逞的。”艾瑪自信微笑,“這是我和她的戰鬥,你不用操心了,專注你眼前的事情吧。”
吳比莫名其妙看艾瑪演了一出,雖然頭大,但見結果是好的便也沒說什麽——當初給她的“精神”屬性沒有白加,不然興許這趟回來見到艾瑪……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對了,别急,我看看。”吳比靈魂眼一動,仔仔細細地掃過艾瑪的全部靈魂。
“啊!”吳比似有發現,輕哼一聲。
“找到了?”艾瑪當然知道吳比在幹嘛。
“在這裏。”吳比靈魂眼持續發動中,指向了艾瑪的靈魂耳後的一縷白色——那縷白色的靈魂若隐若現,要不是吳比這次有意尋找還真的很難發現。
“然後呢?”艾瑪歪頭。
“她應該是從這裏在幹擾你的情感,你先别動,等我想想……”吳比在思索現在有沒有可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那真正的魔女。
“不要,留着她。”艾瑪好像感受得到而後那個弱小靈魂的躁動,“留着她有助于我進步,我現在需要她。”
“這不是玩火?”吳比眉頭一鎖。
“你覺得我沒資格玩火?”艾瑪也是一樣。
然後二人面面相觑,五秒、十秒,甚至更久。
“每天讓我檢查一次。”吳比終于妥協,決定近距離檢查魔女靈魂的成長水平,不能留有絲毫意外的可能。
“成交。”艾瑪眼珠轉轉,伸出手掌。
“好了我滾了……”吳比想起後面要做的事情一陣頭疼,決定先跟魂界的諸位同事們請教幾件事。
“嗯,小蟲子,别忘了。”艾瑪依舊逃不過魔女的詛咒,囑咐了吳比一句。
吳比擺擺手,跑回自己的機庫小屋蝸居了——回去的路上,吳比摸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金屬牆壁,心說單看目前多羅哥的魔幻外形,可能誰也想不到裏面居然是這種布置吧……
就像誰也想不到身爲魔女的艾瑪,眼下的糾結竟然是遠在耀山的一隻小蟲子。
……
接下來,吳比本體的意識遁入了駝色手環,進行了一場漫長且紛呈“溝通”;但與此同時,涅盤城的情況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神路狂潮”的到來,成爲了一場涅盤城所有勢力的夢魇——首先是城外的一場激戰,華萊士的機甲團率先出戰,與首批到來的翅蟲、鉗蟲和射骨蟲遭遇,打不到半小時即傷亡慘重,不得不退回涅盤城修整。
從最初的戰鬥場面上來說,機甲團裝備精良,所以并沒有吃太多的虧,但是蟲潮聲勢浩大源源不絕,這對機甲團來說是未曾經曆過的戰鬥——在第一波擊退蟲族、第二波原地駐守、第三波被蟲潮沖散後,華萊士的機甲團隻得帶着約爲五成的戰損撤退。
接下來戰鬥成爲了步兵1團的主場——步兵1團以擅守着稱,迅速靠涅盤城的防禦工事築起了第二道防線,配合各種光子炮對蟲潮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但是同樣的問題,蟲群不絕,涅盤城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組織起有效的戰術循環,所以在外城堅守了一段時間後無以爲繼,開始陷入劣勢。
也就是在這時,地底的鉗蟲大隊沖上城頭,擊破了涅盤城的外城城門——那扇外城城門,正是神司出城時的那扇。
而後華萊士馬上發現了不對頭,在向阿拉斯和克裏斯蒂娜求援的同時,派遣步兵團2團和“地獄之門”的地底支援艦搭載武裝反擊蟲群,将将把城門處攻入的蟲群抵住,行成了均勢。
被求援的阿拉斯與克裏斯蒂娜都做出了反應、發出了聲明,同意與華萊士的涅盤城軍隊協同作戰,不過雷聲大雨點小,遲遲未至。
城内的居民撤退工作也亂哄哄地展開了,隻是居民們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不知會是援兵先入戰,還是外城先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