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再無乘鶴樓,也沒有八方湖、九裏坡……隻有安心大仙!”吳比站在平台上高聲大喊,如同敲在衆人心頭的一聲鍾響,振聾發聩。
“從今以後,你們可以安心修仙了——”吳比的後半句“不教凡人做豬狗”并沒有說,因爲那不是要對他們講的話。
“拜見安心大仙!”金老六帶頭,留下的散修們搖搖施禮,隻差五體投地——他們從安心大仙現身以來一路看到此刻,猶如看到了一張壯觀的仙人圖,每一節都是安心大仙劍斬群魔的景象,直到眼下的振臂高呼。
倒是坑底下的大圓湖匪友和八姓人一臉茫然——自己不還在這兒呢麽?怎麽此地就沒了八方湖和九裏坡呢?
“老大呢?”八姓人們交頭接耳紛紛詢問。
“錘主大人,該不會八方湖……隻剩下咱們了吧?”匪友們也都望向了童大錘。
“隻剩咱們了?路刀主、林紅纓、荊天心……都沒了?”童大錘一時間也有點恍惚,然後突然回神,一根手指搭在嘴邊道,“噓,靜觀其變,我和安心大仙的弟子有交情,最不濟也能保下兄弟們一條性命……”
吳比喊話的同時,也一直在用靈魂眼觀察場中情形——屈南生不用說,自然是從頭綠到了腳,遠處的散修也一樣是心向安心大仙,倒是樓下的匪友與八姓人還有些動搖……
八姓人中,是口鼻生瘡的老李和如同跳蚤老鄭最爲不服,完全沒有歸順的意願——恐怕如果被他們知道九裏坡主已死的話,那跳蚤早就跳上來了吧?
不過依次打過了羊凝、路蕩、陳新和厄普曼,說實話吳比和屈南生還真不太把這四位洞主放在眼裏,即便眼下自身的狀況并不是完好。
總之無論如何,民心收集的已經是足夠,但吳比卻還是知道自己沒有辦法現在就“點化”屈南生,使他成爲英雄——到底少了什麽?難道還要等此戰的戰果傳播到中州各處,讓所有人都知道有安心大仙這号人物,才能成英雄?
吳比深深犯難。
“喂,下一句要說什麽?”王北遊在背後叫了叫吳比,提醒他好多人都等着他說話呢。
“奇怪哉也……”吳比充耳不聞,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要麽你說兩句?你看他忙活這麽久,不就是爲了此刻?”王北遊推了推屈南生。
“回來了。”屈南生突然起身,說得卻不是什麽振奮人心的話,而是望向天邊,提醒衆人戒備。
與此同時,原本漂浮于空中的隕石倏然移動,突然消失,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道端流。
去得快回來得也快——眨眼工夫隕石回到原位,上面還坐着一個人,正是臉都被布都禦魂把臉都劈成了地皮的訾星律。
“人呢?”訾星律問得氣勢洶洶,但臉上并沒有仇恨之意。
沒等吳比回答他,便見天邊一老妪踩着一朵烏雲現了身,眉毛挑得老高,長得可是一點點都不慈眉善目——結合訾星律走時候撂下的話,吳比猜想她便是碎臉人找來的救兵了。
“死了。”吳比說得雲淡風輕。
“你們殺的?”訾星律臉上有一千種不可思議,是真的沒看出二人還有這種能耐。
“我們一起殺的。”吳比把訾星律也算了進去,可不敢攬下所有的功勞——實話實說,首先還是訾星律破掉了數珠丸恒次的防禦,才給了二人可乘之機;另外也的确是厄普曼怕訾星律回來得太快,不得不崩斷冰山、用出自己的本源魂力來殺吳比和屈南生,才造成自身的守衛力量不足。
這一切的一切,成全了二人的行雲無定斬和刺天劍反擊——不然單純憑吳比他們兩個,對上不急不躁的厄普曼的話,即便有長時間的蓄力,也未必能讨得到什麽好處。
“真死了?”訾星律都不得不再問一句予以确認——他騎着個隕石在中州遊蕩了這麽久,說實話還真沒見過能和自己打得五五開的對手。
“死了,你就是去問閻王爺,他也是死了。”吳比說完這句,突然想起自己殺厄普曼殺得痛快,等回去了可怎麽辦?會不會惹上麻煩?
畢竟當年殺了個科林,回來都被石魚念了一頓,這次更是直接幹掉了白手套的一個首領,該不會引起人類靈魂司的内讧吧?
厄普曼來中州……有沒有人知道?吳比現在的猜測是沒有——不然他又何必非要借着荒木沙羅的命來?直接申請不就完了麽?
總而言之,還是暫且不要暴露自己殺了厄普曼爲妙——吳比如此想着,也決定暫時先不要使用那三把厄普曼的刀,省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趟中州的迷霧,倒成了自己的保護傘?吳比暗歎造化弄人——厄普曼一開始打得就應該是自己現在的這個算盤,趁“上面”看不到的時候殺了自己,沒想到反而把這條命捐了出來。
“那好吧。”訾星律展開感知,終究是沒有發現厄普曼的痕迹,于是暫時認可了吳比的說法,“他要是再來,我不殺他,先殺安心大仙。”
“……”吳比皺眉,望着訾星律和雲上的老妪,想不透他們的終極目标——按照此前發生之事來推測的話,訾星律更像是一個養雞的、釣魚的,雲遊中州各處抓肥雞、釣大魚。
釣來幹嘛?吳比不知道,也猜不透。
如今這碎臉兒拿屈南生來要挾自己,那吳比的确是不敢跟他放硬——僅是他一個就打不過,更何況現在後面還有個救兵?
于是吳比不說話。
“明白就行。”訾星律的威脅并沒有過多情緒化的東西,說過便算。
倒是雲上的老妪聽到厄普曼已死,竟然在一瞬間眉開眼笑、殺機全無,甚至突然親切了起來——就連她腳下的烏雲,也在同一時間變得潔白神聖。
“石芽呢?”老妪一問出乎吳比的意料,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老妪目光掃過王北遊和屈南生,連連點頭,最終目光卻是落在了屈南生的肩膀上。
“黃曈兒,也忒慘。”老妪捂嘴笑。
黃曈老祖的的那顆眼珠子蓦然間撐得極大,聲線發顫:“是你……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