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比之上次相見更添鋒銳,但吳比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荒木沙羅距離有所突破還差了一口氣,隻有那麽一線之隔,便會發生些什麽。
吳比想着,也準備揉身閃避——荒木沙羅的刀可是跟匪友的錘子并非一個等級,捱上一刀便像捱上千刀一般,還是躲開爲妙……
可是不待吳比做完動作,便見一道靓影如蝴蝶般飛來,一掌将荒木沙羅拍飛。
“看見我在這兒,你還敢打他?”那靓影自然是餘娥,見追着她的乘鶴樓弟子盡數被安心大仙所刺,便有空閃身擋在了吳比面前。
“一!”荒木沙羅雖然被拍得灰頭土臉,但是此時的她已經進入了完全的暴走模式,身上即便受傷也會迅速複原,比之吳比在中州初見她的時候更加瘋狂。
于是荒木沙羅再度殺來,吳比還猶豫着是先弄死她還是先把爛泥收幹淨,便聽餘娥輕聲笑道:“恩人怕奴家遭不住?放心吧,快快去撿妖泥。”
吳比如蒙大赦,繼續跑圈收泥,同時給自家人都開好了魂導光環,免得他們被荒木沙羅或者是九裏坡人偷襲。
餘娥去打荒木沙羅,屈南生自然跟上,而後就是林紅纓——隻見三位高手用劍、用槍、用掌織了一張大網,牢牢地把荒木沙羅困在其中,任憑她如何發狂,也便隻有挨打的份。
不過挨打歸挨打,奈何她的回複速度太過驚人,就連額頭被刺透也不會死去,倒叫屈南生覺得有異,準備先将其制住,再論其他;林紅纓則是強忍着将荒木沙羅立斃于槍下的渴望,配合屈南生一起圍困荒木沙羅。
不多時吳比已經收好了爛泥,心滿意足地站到場中——看看那邊老屈三人與荒木沙羅打得你來我往,再看看另一邊童大錘他們抓緊時間休息、九裏坡人拼命鑿洞,吳比還是決定先解決掉荒木沙羅,再去收匪友和洞民們的民心。
再度加入戰團,吳比發現荒木沙羅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可即便連嘴都沒有了,她還在那裏努力喊着“一”,模樣可怖,更讓人好奇要是真被她殺到了這個“一”,到底會有什麽不一樣。
“她在下面殺了多少人了?怎麽還是在數一?”吳比湊到站圈外,招呼大家把戰圈縮小些,方便自己随時一個行雲無定斬把她打成飛灰。
“娥兒也不知呀!”餘娥打得輕松,呵呵笑說,“其實娥兒倒是更想讓她數完,看看會發生什麽,所以也給了她幾個乘鶴樓的弟子和長老殺殺……”
“但是她殺了也沒用,反倒好像是盯上我了一樣,就追着娥兒,好刺激、好令人害怕呢。”餘娥說歸說,但吳比他們下來了之後,臉上就再也沒有了緊張的神情——畢竟是個歡喜境,路蕩他們都上去了,餘娥在下面本就無敵,如若不是要想辦法幫吳比保留這麽多妖化弟子,餘娥哪會如此狼狽。
“這回不了,她這次要殺的是你們兩個人。”屈南生加入了戰團,卻也沒有停止觀察——看不了多時他便發現,荒木沙羅的攻擊大部分都落在了餘娥與林紅纓的頭上,對于自己則主要采取守勢。
“啊……難不成,她這最後一個人,是必須要殺個歡喜境?”吳比自然聯想到了三人的境界不同,心說難道上人厄普曼給她的最後一個任務……竟如此艱難?
“師父,你跟此人有何淵源?殺之可行?”屈南生用刺天劍打殺了荒木沙羅半天,也已經找到了收拾她的方法,在此之前最後向吳比确認一下。
“容我想想。”吳比倒有些糾結——換做是剛到中州的他,那絕對毫不猶豫地将荒木沙羅殺死,誰叫此人手上沾了那麽多影壁人員的鮮血?
當然了,吳比現在心裏的恨意也沒有一丁點減少,可在見識過了中州的各種神奇手段的之後,吳比在不确定殺掉荒木沙羅會有什麽後果的時候,還不好現在就動手——誰知道這人死了會像九裏坡主那樣借老趙的屍還魂,還是像大爺爺那樣爆炸成一個血彈?
但是放任不管又不妙,因爲此人戰鬥力雖然算不上是頂尖,但好歹也是上人厄普曼的親傳弟子,在中州磨煉了那麽久,頗具些威脅……
“此人非人。”正在吳比盤算着如何處理荒木沙羅時,便聽一直默不作聲的黃玄突然說話,“眼下它正在人與器之前掙紮,遁去的那個‘一’,便是其中關鍵。”
“說人話。”吳比沒心情和黃玄打啞謎,因爲他發現就在屈南生、林紅纓和餘娥圍攻荒木沙羅時,她體内的靈元正在逐步攀升——如果說屈南生是借荊天心、妖化寵姬來磨劍,眼下荒木沙羅就是在借着三人磨刀。
殺與不殺,必須早做決斷,不然再晚了些……可就不一定是這麽容易了。
“她若是殺到了那個‘一’,便能生出變化,要麽死,要麽得以重回人形。”黃玄輕聲道,“隻不過眼下我道法不比巅峰,看不透會是何種變化……”
“喲?這是誰呀?黃曈老祖?我沒說錯吧?”餘娥才注意到屈南生肩膀上的黃眼珠子,噗嗤樂了,“您老怎麽淪落至此?莫非……是被自己的好徒兒害了?”
“拜見餘娥姑奶奶……”黃玄倒是非常守規矩,一隻黃眼珠子深深點了點,“眼下不是寒暄之時,不若等我們解掉這樓内的最後一個結,再正式介紹一番……”
“哦?如何解?你說說?”餘娥眉毛一挑,手上絲毫不慢,拍斷了荒木沙羅的手腕;奈何手腕剛掉,便又有一隻由黑線組成的手繼續向餘娥戳來,最後還是屈南生一道劍氣将之撞歪才解了圍。
“不用他說了,我來說。”吳比聳聳肩膀,“說到底咱們也沒啥選擇,都這個時候了,上哪找一個歡喜境的來給她殺?”
“再說了,我與她的仇,幾輩子也算不完,索性今天殺掉一了百了……”吳比挽起袖子,便要教餘娥和屈南生使一個戰術,結果就見一人槍出如龍,直接将荒木沙羅絞了個粉碎。
“就這兩下子,還膽敢在我面前造次?!”林紅纓顯然是壓抑了許久——活色生香陣裏的幾次出手都殺不過瘾,這次終于一股腦地把火撒在了荒木沙羅身上。
“啪!”荒木沙羅被絞成粉碎之時,響起的卻不是骨斷筋折之聲,而是輕脆的一聲金鐵之音,仿佛是有一把刀在一靜室中折斷。
這一聲驚住了林紅纓,也吓呆了不遠處的大圓湖和九裏坡人——她到底是人還是刀?
如果是人,她爲什麽要變成刀?如果是刀,又是誰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