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雖然九裏坡主和啞女隻是姘頭關系,但不影響他們佐證這一句話。
先說打,他們二人指定是打不過屈南生與林紅纓的——畢竟在通天鼎了捱了三記天火,消耗是必然有的……雖然不緻命,但也足夠令他們心虛,更何況還有吳比的魂導光環?
當魂導光環的目标是歡喜境的林紅纓時,其帶來的提升簡直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五成的體質與敏捷的提升,讓林紅纓可以快到超越九裏坡主的感知極限出手,看都看不清了,何來還手或者招架一說?
于是在屈南生騎上米缸的一刻,九裏坡主便與啞女分散而逃,生怕比對方慢了一步。
同時九裏坡主也顧不上再去理是否會召來栖霞池的記恨,牛皮護體,另外幾塊魚骨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射向劍罩裏的石芽,當真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九裏坡主堅信,倘若是石芽幫助屈南生的時候受傷,那麽按照輿姑的性格……也一定不會放過他安心大仙。
所以此時九裏坡主選擇圍魏救趙,給自己争取點逃跑的瞬間,并暗自祈禱着來追自己的是屈南生——林紅纓的槍法剛才已經見識過,九裏坡主自知不敵,甯願換元嬰境的來追自己,哪怕他有一隻本命靈獸。
驚鴻一瞥,九裏坡主看到魚骨已經射至了石芽近前,林紅纓也已經追向了啞女……
一切皆如所願,下一步該想想該去何方——九裏坡主絕對不信屈南生敢不顧石芽的死活,所以此時已經開始思考起了後文……
在通天鼎中繞了這麽久,既沒破陣,也沒有找到出去的路——所以現在叫九裏坡主想想何去何從……還有點困難,不過他心裏十分清楚不能留在這裏,而且一定要比啞女跑得快些、再快些……
要是啞女能夠大發神威,與林紅纓打個不分高下、引得安心大仙去圍攻她就好了——九裏坡主的思緒有些混亂,急忙搖搖頭,想要理清思路……
但九裏坡主沒有想到,自己的頭搖着搖着,就掉了。
人頭掉落的同時,九裏坡主還看到自己的身子也幾乎是在同時扯開,就像是有一把看不見的木槌,一刹那輕輕敲碎了一張桌子上幹癟的餅,瞬間四分五裂。
再之後,九裏坡主就什麽也不知道了——不知道啞女情況如何,不知道石芽如何應付魚骨,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趟到底會不會見到老朋友路蕩。
吳比知道,但不在意——魚骨射向石芽的時候,屈南生壓根就沒有去理睬,而是騎上米缸徑直追了上去。
于是吳比隻好勉爲其難地擋在石芽的身前、劍罩之後,輕輕摘下了那幾枚魚骨——屈南生把九裏坡主斬成幾截之後,魚骨也像是死了一般,不再有任何反應。
不過這一次吳比學乖了,生怕九裏坡主還有什麽死而複生的手段,便把魚骨收進了小梁朝,交給大莫他們去吃了——反正大莫他們連魂武都敢吃,再給他們吃個中州的法寶也無妨;假如吃不了的話,就叫許何碎之便是。
九裏坡主這邊塵埃落定,啞女那一邊的劇情卻沒有按吳比想象中的那樣發展——九裏坡主死去的一瞬,啞女竟然突然放棄了抵抗,任由林紅纓的槍刺向自己的喉頭……
而後便見林紅纓收放自如,既沒有殺,也沒有放——槍尖一抖在啞女身上刺了幾個血洞便告收槍,啞女頹然倒地,眼中爆發出強烈恨意。
“我不知道你是誰,所以留你一命,由安心大仙處置。”林紅纓負槍而立、猶如戰神,同時不忘持續查探啞女體内的靈元走向,生怕她還有反抗之力,或者什麽壓箱底的法寶。
米缸重新挂在了屈南生身上,林紅纓也把啞女押回了吳比等人所在之地,眯眼不語。
“你與此戰……有何幹系?”屈南生回到近前,先問了啞女這麽一句。
“你問我與此戰有何幹系?老娘還要問問你呢!”啞女雖然少了幾塊骨與肉,但一身的脾氣可是丁點不少,“跑到人家裏來撒野,還要假惺惺地做出一副公允之态?我呸!”
“此戰可是因你而起?”屈南生也不因啞女的話語而動怒,面無表情地再問一句,隻不過語聲冰冷,任誰都聽出此問能定啞女生死。
心腹死得七零八落、九裏坡主更是真正已經“七零八落”,啞女面對屈南生的質問毫無放硬的本錢,此時也終于放下了那潑婦的表演,乖乖答此一問。
“關奴家什麽事呢?奴家隻是報仇心切,又被那說書的騙了,方才随他上樓罷了。”啞女歎口氣,搖搖頭,血流得更多了些。
“報仇?那爲何要先上通天鼎?”屈南生記得吳比說過啞女和羊凝的恩怨,又是一問戳心。
“乘鶴樓有寶貝一事……真不是我編的,不然也騙不到你不是?”啞女不答反問,對着吳比娓娓而談,“有了那寶貝,我和說書的才能破除羊凝的神轎……不然隻憑我們二人,又如何能報這大仇?”
“什麽寶貝?”
“當然就是那一頁圖譜。”啞女扭頭道,“羊凝的神轎……是黃曈老祖依着那圖譜中的一段箴言打造而成,能藏星光、映星光、折星光……探明圖譜的秘密,就能輕而易舉地破去羊凝的神轎,就像是脫了那厮的褲子一般……”
啞女說着,吳比也一邊拿她的話與印象中的神轎互相印證,在她說到能映星光之時信了三分,心說那不就是當時羊凝用神轎撞自己的時候……用出來的金刺嗎?怪不得那麽疼。
吳比正想着,屈南生也向他投來了詢問的目光——吳比點點頭,示意此言可信,同時也對那“一頁圖譜”再添三分好奇,覺得若想窺破黃曈老祖的底細,那麽先找到這麽一頁圖譜肯定會有很大幫助。
“那現在羊凝已死,你要如何?”屈南生再問一句,問呆了啞女。
“他果然死了……”啞女的力氣被屈南生這一句話抽幹,雙目無神地凝望地面,仿佛樓裏的生生死死都與自己無關了。
“那我也不活了。”啞女說罷,一梗脖子便把自己的頭往地上砸去,“我随他去陰曹地府,再殺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