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啞女回頭一瞥,作勢擡手,驚得九裏坡主一動不敢動。
“不想與他們聯手?那你倒是想辦法出去啊?”啞女得勢不饒人,“說什麽自己上下齊動、雙管齊下……結果上面人都死絕了,下面的人隻顧着在樓下搶寶貝,有個屁用?”
吳比一想天上洞被孫地龍用“真塵”截斷,屬實是比較慘,但樓下的那群說不準也有人想是想上來幫坡主的,比如那個像跳蚤一般的老鄭。
九裏坡主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隻能梗着脖子挨罵。
“說是叫我等着,好帶我上來殺羊凝報仇,你殺啊,快,我們快脫出此陣,殺出去啊?”啞女得理不饒人,話如連珠炮,打得九裏坡主苦不堪言。
看到這一幕,吳比有點理解爲什麽羊凝非要把啞女害下坑底、永世不得翻身了——這說也說不過她,打更打不過,隻能天天被她暴力相向,早晚變成鹌鹑。
也是在啞女和九裏坡主單方面争執的時候,第四輪天火漸弱,終于星空倏然消散,場間又變回了那黑黢黢的模樣,地上也又多了十幾撮骨灰。
“怎麽樣?你我聯手,待取了陳新的狗頭,我們搶了乘鶴樓的寶貝,對半分!”啞女扭頭對吳比道,“我知道那老東西會把寶貝藏在哪……”
吳比聽了沒有回答,隻是略微覺得不對——早先自己曾在坑底與她有一次靈魂對話,當時她對羊凝的恨意可謂是千真萬确;可是怎麽等她打到了樓上,不先去殺羊凝,反而跑到了陳新這一層?
難道真的是爲了乘鶴樓百年積攢下來的寶貝?還是另有什麽别的因由?
吳比正想着,啞女也繼續喋喋不休地說着:“我知道早些年乘鶴樓曾經從漏天底那邊截下來了一頁圖譜,記錄了中州以外的漏中之事,當時乘鶴樓的主事之人還是黃曈老祖,老祖……”
“漏中之事”一詞,的确讓吳比有一刹那分了心;也是在這相同一刻,九裏坡主緩緩收回的魚骨和牛皮……以比剛才快上千倍的速度射向吳比等人;啞女也一樣喊出了一聲呻吟,如同裹在衆人耳邊的水,頃刻之間化作可吞萬物的浪!
二人假裝争執,實際上一直觀察着吳比的狀态,等得就是在這分心的一刻,把安心大仙拿下;殊不知一旁的林紅纓從一開始就沒聽進去——對他來說,九裏坡主也好、啞女也罷,都不過是同樣想要在這一戰中分一杯羹的跳梁小醜,壓根就沒有合作的可能性……
九裏坡主與啞女同時出手,林紅纓便早就做好了準備,手中紅纓大槍一抖、一架、一挑,隔着劍罩破去二人聯手的這一招,更是直接逼退了二人十丈之遙。
“小心點。”林紅纓責備了吳比一句,語中似有不滿。
“嗯知道。”其實吳比也沒想與二人合作,隻不過啞女把漏中之事與黃曈老祖一起說起,觸到了吳比腦海中隐約的一個想法,這才有了那一刹分心。
毫無疑問,對吳比來說,所謂“漏中之事”,講得便是宇宙中的種種端由……難道是黃曈老祖看到了那一頁,方才做出了這通天鼎,也做成了這道陣法?
那麽黃曈老祖到底是個怎樣的貨色?在八方湖用巨人之陣破去了樓頂黃曈之後,他是死了?還是此刻正隐于樓中某處?
吳比不怕陳新、不怕九裏坡主和啞女,隻因爲多多少少已經有了些了解。但假如後面出現的對手有可能是黃曈老祖的話,那不由得吳比不再謹慎些許。
不是說黃曈老祖是這安國和殷國邊境最接近飛升的修家嗎?閉關也是爲了奔大乘境而去,肯定與這些歡喜境、元嬰境的不在一個等級,把他想象成訾星律那種狠人也不爲過。
“哎呀,何必動怒?我們也不過就是試上一試,看看你們配不配與我們聯手而已。”九裏坡主笑嘻嘻地摟上了啞女的腰,顯然連此前的唯唯諾諾也是裝出來的,“現在看來,八方湖槍主林紅纓……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此間隻有林紅纓,再無八方湖。”林紅纓氣勢絲毫不弱,但見屈南生和石芽始終沒有反應,說不擔心肯定是假的。
“沒有八方湖?路蕩那個唱戲的死了?”九裏坡主哈哈一笑,也一下子品明白了林紅纓與吳比等人的關系,“所以你就叛了?跟上了安心大仙?”
林紅纓不答。
“那好說,吾觀你身手了得,待我殺了安心大仙,也給你一次機會歸順于我,咱們一起在這樓子裏快樂無邊!”九裏坡主自以爲摸透了吳比等人的底細,笑得十分猖狂,“不然的話……待下次天火一起,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你和路蕩……一個唱戲的,一個說書的,還真挺配。”吳比剛才自行想象了一番黃曈老祖的故事,回過神來再看到九裏坡主的樣子,氣得直發笑,“要麽你還是下去陪他吧?”
“嗯?他真的死了?我不信。”九裏坡主連連搖頭——他雖然不認識林紅纓,但路蕩他是見過的,也知道其手段,所以無法相信那個老油條會死在安心大仙的手上,就像是忘了自己第一次是怎麽死了的一樣。
說起來也不怪他——此時此刻,劍罩内能夠自由行動的隻有吳比和林紅纓,林紅纓是歡喜境,可九裏坡主他自己也是,更别提還有個啞女,看場面是吃定了吳比他們了。
不過九裏坡主算不到屈南生也能當半個歡喜境來用,遑論已經回複小貓咪模樣、此時正挂在安心大仙肩膀上的厚土清雲貓呢?
“他沒死,可是你死定了。”屈南生倏然開眼,重新站于地面,姜水劍也被他抽了出來。
“呵呵,不過療治好了傷勢,一個元嬰境又有何用?”九裏坡主說歸說,但也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什麽。
屈南生也不解釋,劍罩牢牢套住正在分心尋找陳新下落的石芽,自己則帶着林紅纓走了出來,順便放下了肩頭的米缸……
米缸倏然變回本相,腳跟生雲翅,額上有岩棱,六道雷紋流光幻動,一眼便知其威猛。
“本命靈獸?!”九裏坡主腿上一哆嗦,摟着啞女的手摟得緊緊。
“你的雞腳呢?沒了?”吳比呵呵一笑,魂導光環套在了屈南生和林紅纓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