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那物盤旋如龍,一瞬間便襲上了路蕩的臉,速度竟然與路蕩全盛之時不相上下?!
路蕩的表情先是難以置信,而後恍然一悟,才想明白是怎麽回事……
“竟然連你也背叛于我?”路蕩咬牙硬架那物,但顯然倉皇之中力有未逮,還是被一股勁風刮傷了臉頰,留下一道發紫的血痕。
“老路,你收着點吧,都已動過一次手,還想來第二次?”說話那人,如同傲立風中的一杆直槍,正是剛剛才被路蕩斬了頭去的林紅纓,“可别把命搭進去。”
說來奇怪,原本屈南生和石芽等人正圍着路蕩猛攻,偏偏在林紅纓與路蕩說話的時候停了手——屈南生輕飄飄地坐在米缸的身上,早已與其融爲一體,等着他們說完;石芽和小花也駐劍在空,似是早就心有默契,等着屈南生出手。
吳比的本意當然是趁着路蕩被震懾之時要他命,因爲行雲無定斬已經用過,再來一次的話肯定沒有第一斬出其不意,但見屈南生光明磊落的樣子,吳比心裏一歎也沒辦法拆他的台,于是站在一旁靜靜欣賞。
“把命搭進去?此言出自你口……倒也可笑。”路蕩當然不會客氣,也趁着屈南生停手的當口先回一回氣,“可莫要忘了……你這一條命是哪裏來的!”
“要不是刀主向劉國要了一批神兵,我也不會死而複生,再站在此處與你說話。”林紅纓一番話說得面無表情,但内裏的怨念卻是實打實的,“可我林某到現在也想不明白,刀主到底是緣何非要取我頭顱?”
“倘若你一直隐于一邊,該當看到了當時情況……”林紅纓的眉毛漸漸擰了起來,“你不拔刀,也許另有因由;但我爲保弟子、爲破乘鶴樓而與人并肩作戰,又是何錯之有?”
“你錯便錯在動了真格!”路蕩聽林紅纓如此質問,也是冒出了一肚子肝火,“你我認識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那時你出槍毫無猶疑,根本就是在享受!”
“動真格?怎麽了?不動真格又怎生能活?”林紅纓一邊說着一邊握緊了長槍——此時槍上白骨已經斷裂,顯然是那保命的神通已經消逝。
吳比聽了暗自搖頭,心說當時要是你和燕姬都能老老實實進了小梁朝,興許外面還能打得更順利些——不過這樣一來也許反倒引不出路蕩,孰知塞翁到底失沒失了那馬?
“你就不會先隐于那厮的須彌芥子之術中,等外面都死光了,再順勢反擊?”在和林紅纓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辯之間,路蕩顯然也是已經動了真火,已經不顧場中吳比等人皆在了。
“呵。”這次輪到林紅纓輕笑一聲,“路蕩,曾幾何時,你可非是這種心胸狹隘之輩。”
“當年我敬你是個豪傑,方才入了你這八方湖……”林紅纓搖搖頭,“現在一條命也交在了你的手上,你我兩不相欠,權當我那顆大好頭顱被你踢入了湖心……”
“吾有大槍一杆,天涯何處不逍遙?”林紅纓手臂一甩,一截斷袖翩翩而下。
“放你媽的屁,你這條命也是老子給的……”路蕩罵罵咧咧的,腦子裏算計着劉國神兵的那一茬,還不忘一邊貶了貶一旁的屈南生,“難道你以爲最後我不會救你嗎?難道還真想和他他安心修仙,不教凡人做豬狗?”
“不教凡人做豬狗,便是叫你我做豬狗了!”路蕩剛才被林紅纓氣得夠嗆,才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但見他斷袖明志,馬上便又有一點虛——林紅纓雖然剛損一命,但怎麽說也是個歡喜境……眼下自己處境不妙,可不能再把這位曾經的部下逼走,不然可就真是性命堪憂了。
林紅纓聽了眉毛一挑,吳比則是腳下一動,心說差不多該再打了,省得再叫路蕩動之以情,把林紅纓勸得回頭……
哪知吳比才動一步,屈南生隻一個眼神便與米缸閃身擋在了吳比身前,背身、凝聲:“讓他們說完。”
吳比被攔住本來疑惑,但聽屈南生如此一言,恨不得一個大拇指贊在這老漢的後背上——光明磊落、信勇兼備……爲了把這使槍的收入麾下,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了,都不怕他們兄弟二人把話說開,再轉過頭來對付咱們?
然而事實證明,吳比這番擔心是多餘的——林紅纓先是一愣,再灑然一笑,輕輕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好說的了……”
林紅纓話音剛落的一瞬,屈南生也終于不再給路蕩廢話的機會,第一時間出手——隻見空中六重雷紋一閃,安心大仙與座下厚土清雲貓再度化作一團虛影,于空中劃出一道台階闆的電痕,劈上了路蕩的後背!
“哈哈哈!想偷襲于我?!你們還嫩點!”路蕩竟然早就做好了迎戰的準備,返身就是一簇刀氣護住全身,守得是滴水不漏,順道連林紅纓也是一起防備住了。
與此同時,刀氣繼續擴散,猶如突然擋開的波紋,于空中激起了八次回應——每一次回應都似湖水暴漲,瞬息之間填滿了衆人所在處的整片天空,竟然隐隐有斬破虛空之象!
事到如今,路蕩也終于不吝祭出了萬刀歸宗的殺手锏,也是當初他開辟八方湖八座大湖時所用到的刀道——刀卷八荒!
刀氣彌漫如潮,屈南生在其中的速度也自然變慢;石芽和小花的那頭顯然也沒有什麽破局的好辦法,二人合力的大雨歌……似乎也沒辦法對這潮水造成太大的影響。
不過此番路蕩也注意到了樓外的散修,所以刀卷八方不敢去卷兩位栖霞池的高徒——這麽多人無法封口,一旦傷到她們,定然是要傳出消息,害得自己吃不飽兜着走的……
另一方面林紅纓不攻擊路蕩,路蕩當然也刻意控制這一招不去惹他,甚至也沒有把燕姬卷入,生怕激起了林紅纓的抗拒之心。
于是這一招隻針對安心大仙和吳比——二人隻覺得栽入深海、頭暈目眩,再過上片刻便要被絞成肉泥……
吳比一邊暗歎刀主的修爲的确深不可測,被自己的魂導光環削弱了這麽久,居然還能打出如此一擊;一邊猛力呼叫樓下的餘娥歸心,想借鬼法來破解此局……
豈知一叫之下竟然是全無回應?!
吳比心裏罵了一大串髒話,一時間腦袋有些短路,不知道該如何度過眼前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