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之中,金老六看到不斷有氣路劃過空中,也有無數刀劍之氣反複橫穿……定睛一看,那些氣路不是别的,而是兩條人影?
他們不斷對撞互毆,爆起層層的靈元波動,推動着煙塵不斷擴散,似是永無盡頭;而空中也是泥沙俱下,盡數落于那百丈坑底,震得地面轟隆作響。
“你看,我就說這便宜貪不得……”一位站在金老六身後的肥臉散修歎道,“要真像他們那樣,趁着樓裏出了亂子進去奪寶,現在還不都被活埋了?”
話說就在吳比等人進樓之後,散修們中也有人心癢難耐,偷偷摸摸地摸入樓去,想借機撈一筆——反正樓底下一團亂麻,當取不取過後莫悔。
哪知樓上神仙打架、殃及池魚,這一波可不知會有多少人折了性命。
“你們快看!是安心大仙!”一個眼尖的認出來那個騎貓的正是屈南生,“另外一個是誰?是刀主!刀主路蕩!”
“你看!我就說安心大仙必有兩把刷子吧!”金老六看得連連點頭,就好像天上那個威風無量的是他一般,“降服靈獸,合力讨賊,此番刀主路蕩怕是性命難保了……”
天上雷劫噼裏啪啦,似是在給二人之戰煽火助威,米缸的頸上也在強閃之後,填了一條又一條雷紋上去,體型也不斷膨脹……
“這是……靈獸渡劫?邊渡劫邊打?”肥臉散修從散溢的雷電看出端倪,驚恐長歎一聲,完全不敢相信。
“高人行事,高深莫測……”金老六搖搖頭,也沒想到安心大仙還能借着與刀主路蕩的一戰來破雷劫——散修們自然不知道吳比還有一方小天地,能夠切斷厚土清雲貓與中州的聯系,還以爲這一切都是安心大仙打到興起,借機鍛煉自己的坐騎呢。
“你說誰能赢?”肥臉散修好奇兮兮地問。
“當然是安心大仙。”金老六答得毫不猶豫——經過了多番觀察、連續被打臉,金老六已經徹頭徹尾地成了安心大仙的粉絲,壓根就沒有在用自己的理智去分析,隻是單純相信。
“我看未必。”肥臉散修搖搖頭,“就算那厚土清雲貓正在破境,破境成功的話,便能當半個神獸來用……可我觀安心大仙的境界也隻不過是元嬰境,加上個神獸也未必奈何得了歡喜境的刀主……”
“更别說萬一靈獸破境失敗,到時候雷劫反噬其主,倒黴的就輪到了安心大仙……”肥臉散修分析得頭頭是道,“興許直接與厚土清雲貓一起身死道消也說不定!”
“且看。”金老六不知何時也變得非常淡定,懶得與肥臉散修去做口舌之争,目光直勾勾地追着天空中正在發生的那場戰鬥。
二人幾句話的工夫,乘鶴樓也已經塌得不成樣子,但卻沒有如同衆人想象中的那樣完全散架,而是直接露出了黑黢黢的架子,直通雲霄——倘若把吳比換到這一處來,不難發現那黑黢黢的“骨骼”,就與塔底饕餮法陣的質地一般無二,才是乘鶴樓的“真身”。
不過說起來還有一個蹊跷之處——整座樓從底下到凝香宮,都被剝下了那層金碧輝煌的“面皮”,唯獨隻有樓頂處還是一個完整的架構,由黑黢黢的外殼覆蓋,隐約看得見外殼上密密麻麻的銘文……
從形狀來看的話,不像是一個居所,反而更似一個爐鼎?
還記得爐鼎頂端的部分……原本是那襲殺百裏的金瞳所在之處,不過此刻卻是空空如也,倒顯得别扭了些許。
“通天鼎!”又有眼尖的散修道出了那爐鼎的來曆,叫得異常響亮,“此戰打成這樣,我要是大神仙,肯定就把這百年來從周遭十餘城搜刮來的寶貝……都藏在那裏!”
“也不知一會誰可登鼎而去,端了乘鶴樓的百年積蓄?”肥臉散修象征性地一問,但是心中老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打成了這樣,誰都看出來乘鶴樓必敗無疑,區别隻是最後會敗在安心大仙手上,還是敗在八方湖、九裏坡手上。
“哎話說你們沒有覺得奇怪?看他們二人戰起之處,應該是二神仙的凝香宮……”一位散修看出了些許端倪,“那二神仙呢?怎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出現?該不會是被安心大仙或者是刀主殺了吧?”
“放你娘的屁,怎麽可能?凝香宮中有活色生香陣,便是歡喜境的進了去,也不曉得要褪掉幾層皮,眼見安心大仙與刀主是敵非友,絕無聯手的可能,又怎能殺得了二神仙?”
“事實勝于雄辯,二人既然能把凝香宮打得塌成此般,必是已經破了活色生香陣……”金老六撫刀而笑,“安心大仙有麾下衆将,各個神通廣大,又豈是徒逞孤勇之人?”
像是在配合金老六的言語,塵埃落下大半之後,場中複又閃出幾道人影,直殺空中路蕩——其中有黑雲如墨,斬散路蕩半身刀氣;亦有兩位女劍修身法靈動,爲屈南生左右掠陣,于空中刺出一陣狂風暴雨;甚至還有個悍婦單臂一甩,射出了幾道毫無威力的靈元之箭,與其說是攻敵,倒不如說是示威……
安心大仙本人則是快成了一道虛影——雷劫漸漸散去,散修們即便離了老遠,也能看到厚土清雲貓頸間的雷紋熠熠生輝,不斷放出閃電炸在當空,震得人頭皮嗡嗡作響……
“厚土清雲貓破境、淩雲社戰将不全……但還能把刀主打成這般這樣……孰勝孰負,還用我說?”金老六見到屈南生打出如此聲威,再難淡定的下來,終于給出了一句評語。
“那娘們是燕姬?她怎麽跟安心大仙他們混到一起了?難不成也是被妖族蠱惑了?”散修們無法猜到凝香宮中發生了什麽,自然也想不通燕姬倒戈的邏輯。
“姓路的,你要殺我,那我便殺你!”燕姬渾厚的聲音響徹空中,“我早就知你看不起我們女流之輩,今天倒教你嘗嘗死于婦人之手是什麽滋味——”
“哼。”路蕩不知是被打得難以言語,還是壓根就沒什麽話要對燕姬說,隻是冷哼一聲,而後便見他一身刀氣炸開,竟然在一瞬間擺脫了屈南生的糾纏,閃身至燕姬身前,先殺這位曾經的部下!
手起刀落,燕姬哪還有力抵抗?卻見黑黢黢的架子上又有一人挺身,既非吳比也非屈南生——那人伸臂,閃電般地刺出一物,端端正正、穩穩當當地架住了路蕩這奪命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