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鈎主也是應變神速——見孔餘慘死、林紅纓發愣,滕連福自知不敵,立刻催動法訣,于電光石火之間作法逃得了一條性命。
屈南生的這一劍劈了上去,也的的确确劈中了那一對金鈎,卻未砍殺掉滕連福本人——滕連福雙鈎一顫,漂浮于空中應敵,而他的肉身卻在一瞬間化作一團金光,晃煞人眼……
一雙千錘百煉的金鈎法器被屈南生一劍劈斷,但是當金光散去,吳比等人卻再也找不到滕連福的身影,隻能見到彎鈎湖的匪友身上皆是閃過一層金光,又重新恢複了身處陣中的一臉陶醉模樣。
“什麽情況?”吳比雖然沒太看懂,但也猜出來應該是某種遁法。
“哼,附身與自家弟子,老滕的看家本領。”林紅纓握着白骨大槍哂笑道,“從前他都用這招來陰人的,拿來逃跑還是頭一次。”
林紅纓一說,吳比就想起當初自己在大圓湖上見到的那幕——當時石芽要走,荊天心不肯獨自承受栖霞池的怒火,便把在場的所有大佬都拉出來下水,記得滕連福就藏在人群中,是硬生生被劍主他們拉出來的。
想來滕連福熱衷于陰人,方才與彎鈎湖的匪友們鑽研出了這麽一套遁術,随時隐藏在自家弟子身上,沒想到這次倒是被救了老命。
顯然現在一個個抓着彎鈎湖的匪友殺過去并不劃算,屈南生也沒有這等打算,于是呵呵一笑表情輕松,對着在場所有的彎鈎湖匪友們說道:“便由你逃得這次,下次可便沒這般好運了……”
“接下來你要怎樣?”林紅纓槍在手,卻并不想出,心裏面也突然升出一股莫名之意——孔餘慘死當場,滕連福也被劈斷了法寶逃之夭夭,但自己卻并不覺得難過,反而有一種快意?
要說八方湖幾位湖主之間關系一向都不好,但也從來沒有過真的正面沖突,那麽爲何自己卻對他們毫無共情之意?真的隻是表面兄弟?林紅纓自己問自己。
“什麽怎樣?還有更大的賊首待我去斬,所以我要走了。”屈南生将虛劍收回了自己的天靈蓋,竟是沒有了再動手的意思,“期待上面再相會。”
林紅纓愈發想不通安心大仙究竟是友是敵,看了看地上剛剛逃過一劫的匪友們,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走走走,還有三人。”吳比拉着皕枯和屈南生快步而行,可不想再多說什麽廢話了——這一趟救下了水芹,除掉了兩個掌控陣眼的羊凝親信,順便還殺了鞭主孔餘,已經算得上是戰果頗豐……
而且現在看起來,林紅纓似乎還對屈南生産生了好感?那正好趁這個機會功成身退,不要與林紅纓過多糾纏。
倒是一旁的皕枯望向屈南生的眼睛更加崇敬,不是因爲他神通廣大,也不是因爲他潇灑磊落,隻因爲他每一步都很果決,選定了一條路便再沒了動搖。
三人快步離開了林紅纓所在之地,留槍主一個接着一個喚醒手下匪友,趕往下面三個操縱陣眼的寵姬所在之處——第一個和第二個都好說,在屈南生将她們刺醒之後一人離開,一人不服而死于劍下。
但是到了第三位……也就是最後一位的時候,吳比他們覺得有點難辦了。
破除這個陣眼的話,整個活色生香陣二陣的操陣之人便隻剩下了圩一一人,接下來就要面對羊凝在凝香宮的最後一手布置——不過這還不是最難的,反正無論是羊凝本人接客亦或是留下個手下,吳比他們都是要斬之上樓而已,頭疼的是,此時此刻正與第三位陣眼在一起的……正是不久前才上樓入陣的燕姬!
顯然比之八方湖的其他匪友,燕姬他們的心智更爲堅定;而且在吳比等人破掉了前面陣眼之後,活色生香陣的運作也出現了一些困難,于是挽月湖被困的匪友們擠眉弄眼,竟然已經快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掙脫陣力了。
“這娘們死心眼,等我們喚醒了這個寵姬,倘若不小心驚醒了燕姬的話……咱們得快點跑得遠些,可莫要被她纏上……”屈南生一邊說着也一邊忍不住笑,離得老遠瞄準了那正在作法的寵姬,真的準備刺完這劍便逃之夭夭。
“等一下,我還沒弄明白後面是怎生行動呢。”吳比按住躁動的屈南生,先要問個清清楚楚,“一會我們弄醒了這個,扭頭去找石芽?萬一到時候石芽還沒有找到羊凝的位置,然後這邊燕姬先醒了呢?”
“林紅纓肯定正在解救自家弟子,不過看他一槍一槍地捅過去還好,需要許久方才能夠救下那麽多被困的八方湖人。”吳比幫屈南生分析局勢,說着說着自己卻笑了,自嘲一句,“八方湖人,呵呵……”
“但假如燕姬這邊醒了的話,肯定就是不管不顧,見到寵姬就殺,到時候你可就沒給那些會死的寵姬機會哦。”吳比提醒了一句。
“百密必有一疏,你我也不要想着能把這凝香宮的千人都算到,那是陳燎該幹的活,眼下他不在咱們也不用搶着幹……”屈南生咧嘴一笑,“把握大方向才是真,就算芽妹還沒有找到羊凝所在,但你我隻要跟上去不就完了?誰人能傷她?”
“就算圩一一人控制不住凝香宮的活色生香陣,那便堅持到最後,實在不行就全放出來又能如何?”顯然屈南生與林紅纓交過手後信心倍增,口氣已經大到不把凝香宮中的敵手放在眼裏了。
吳比心說行行行你裝逼,我給你擦屁股,也就一句話都沒有;可哪知屈南生話鋒一轉,說出了自己底氣何在。
“你可千萬記得最危險的時候,放出那個東西來……”屈南生見皕枯在場,一直未管吳比叫師父,不過此時的眼神卻有點徒弟和師父撒嬌的意思。
吳比知道這厮說的是米缸,心說放出來又是一場大劫,不過如果過了的話那還真是如虎添翼,像剛才那種一對三的情況還真是一點不虛,于是隻能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皕枯在一旁聽着安心大仙與弟子的對話,突然覺得二人有些像兩個大孩子,此時正在謀劃如何偷那市集上水果攤的水果。
“妥。”屈南生見吳比同意,也便刺出了那瞄準已久的一劍——劍氣倏然舒展,卻沒想到是被這麽一個人所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