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套上還不夠,吳比心說你要我陪你演個英雄救美的劇本,那老子偏偏不如你所願——救歸救,怎麽救卻應該是主角說了算吧?
反正無論如何,活色生香陣的陣法都要由圩一發動,那把她扔離此間不就結了?你又如何施術?
于是吳比套住杏女的頭,再是大臂一輪,直接向不遠處那山澗小池中丢去;而後以手作刀,一掌斬向那愣在原地的江湖客,默念這次也叫老子來一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空中白花花、光溜溜的影子從這頭飛向小池,地上的江湖客雖然看不懂吳比此舉是在作甚,但還是下意識地抽刀躬身準備應敵……
吳比的“劈斬”和魂導拳早已就緒,就等着一拳錘爆這江湖客的狗頭,但偏偏就在此時,一個尖銳的笑聲響起,震得吳比心弦一顫。
而後便見那江湖客抽刀抽至一半,結果整個人突然化作一團肉泥;天上的杏女又緩緩飄回到了吳比的眼前,就像是有個人托着她一般。
吳比不看杏女,望向那笑聲來的方向——隻見一個道士打扮的家夥站在官道之上,臉上笑嘻嘻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被竹籃套頭的杏女,一瞬都不曾猶疑。
吳比忽然覺得那眼神似曾相識,隐約在哪裏見過……想了半天,差一點拍了大腿——這道士不就是二神仙本人,大名鼎鼎的乘鶴樓羊凝嗎?
顯然此時的羊凝還沒有神轎,亦沒有配齊随行擡轎的漢子,隻是孤零零一人;但他眼中的那好奇與貪婪,與初見餘娥時并無分别,所以才讓吳比很快便認了出來。
當時他怎麽說的?這女子天生媚骨,頗有資質?
“珍馐美玉,吾願鑒之、賞之、享之……”羊凝搖頭晃腦地把杏女喚到了自己跟前,也不摘她頭上的竹籃,動動手指變換角度不停打量着,“但見者有份,又豈能獨享?又何必動粗?”
吳比觀察着羊凝的一舉一動,想了半天,覺得這活色生香陣還是有點意思——假如羊凝是必定出現的話,就應該算作是一個自動修正的功能?這樣的話,無論前面入陣之人如何操作,隻要不是走到和杏女發生點什麽的這個劇情,最後都會是江湖客死,杏女被托到場中,再進行下一步……
所以說起來,江湖客的這一出該是個前戲,正戲現在才算開鑼——雖然不知羊凝此時的境界幾許,但顯然陣法之中他最大,與他沖突殊爲不智……
如果是羊凝的本體還好,吳比還能用魂道拳陰他兩手,但如若不是,便必然是活色生香陣的陣力化形,那以力破之勝算不大,畢竟前面都有林紅纓之類的湖主入陣了,雖然損了三成精血,但也依舊是個歡喜境……
歡喜境都拗不過這一百零八寵姬凝成的巨力,那吳比覺得還是暫時先觀望爲妙——至少先看看羊凝到底意欲何爲,劇情是如何走向。
“大家說……是不是?”羊凝搖頭晃腦地說了兩句,突然把面孔對向了茶攤中的所有客人,一臉真摯地詢問,“不如我等……一起同享?”
羊凝勾勾手指,取下了杏女頭上的竹籃,再用碎布将其纏得玲珑若現,勒出了一個令人血脈噴張的姿勢體态。
“我這剛好有一套修法,名爲《食色集》,端地神奇無比……”羊凝一邊說着,一邊用一種奇異的指法連點,觸碰之處皆是變得潮紅,“你們有福,剛好我修到了第三重,需要這等頗具天資的爐鼎,亦要衆人拾柴添火,方才能夠進入下一重……”
原本茶攤裏的客人見羊凝有如此神通,都準備收拾東西逃竄了,但聽他說的最後這句情真意切,不由得緩上了兩步。
“這套修法能叫凡人快樂欲仙,甚至還能引得靈種倒灌,獲得修行之姿,爾等真的不要?”羊凝終于準備完畢,此時杏女已是呢喃難語,扯得衆人眼睛發直。
吳比眼觀鼻鼻觀心,在旁邊聽了半天,也聽出了這其中的邏輯——這時候的羊凝還不是所謂“二神仙”,應該也隻是一個小小修家,修行黃曈老祖的《食色集》不久,正想辦法尋求進一步的突破……
茶攤裏的衆人倒也真的算是适逢其會,趕上了羊凝與杏女的這一場,倘若真是土生土長在中州的人,被活色生香陣那麽一迷、對此信以爲真的話,又怎麽能夠拒絕如此好事?
吳比再多想一步,突然發現合着這并不是什麽虛構出來的情節,而是圩一的回憶?!當初她就是如此遇見的羊凝,然後被劫入乘鶴樓的?
想及此處,吳比眯着眼睛打量周圍的這群凡人,再盯着羊凝的臉,愈發覺得扭曲該殺,連帶着恨起了中州來——隻是普普通通的杏女賣杏,遇見了一個修歡喜術的修家,就要受到如此屈辱?
更可惡的是,周圍人等似乎也是習以爲常?那麽再退一步想——在這中州,每天有多少這種事正在上演?
修家爲所欲爲,凡人助纣爲虐?如此一來,也就難怪每個中州之人都有個修行之夢了。
“若真的是福緣深厚,獲得靈種倒灌,那我羊凝可以代師父黃曈老祖做主,帶爾等入我乘鶴樓修行!”羊凝哈哈一笑,“這可是你們千年難得一遇的大好機緣,有食有色,還等什麽?”
不用羊凝再多說,茶攤裏的人們已經是一擁而上,湊到了羊凝與杏女的身邊——可憐了杏女語不成聲,也已經喪失了理智,目光中分不清是哀求更多還是渴求更多。
“這位小兄弟呢?不一起?”羊凝呵呵一笑,“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像你這般年輕力壯之人,正是我《食色集》進下一重所需之輩。”
吳比一聽便知,這時如果遂他所願,便要交出去五成精血;倘若說個不字,也許就是劇情重置又或者大打出手……
吳比暗自歎息,心說該到了自己做出選擇的時候——而且看杏女此時的樣子,恐怕很難叫醒她,更沒辦法與她說話……
“我一起你媽。”吳比想了片刻,還是受不了此情此景,一記醞釀多時了的行雲無定斬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