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電光石火,吳比心下大驚,便要将屈南生收進小梁朝——任你這一斧齊聚八湖之力,劈在自己的巨人體魄上也劈不下一塊肉……
哪知屈南生絲毫不懼撲面而來的金光,身形一動,刹那間化作場中百條人影,快到連吳比都訝了一瞬——老屈這是哪來的神通?即便魂導光環給他加了敏捷,也不至于這麽快吧?
旋即吳比突然發現這套身法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裏見過……
不就是趙靈旗的拿手絕學“快意刀”?
哦對,自己的确也是教過老屈,可這……被他練成了一套神通?這才是快意刀本來的樣子吧?
隻見場中百位屈南生齊齊而動,看得人頭暈目眩,如果不是吳比的靈魂眼能看得到屈南生本體所在,恐怕也是不知道他要去何處。
“哈!逃得掉嗎?”童大斧卻是暢意大笑,此時已經與那金光合而爲一,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被我的子母陰陽斧盯上,便是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叫你死翹翹!”
吳比靈魂眼大開,的确看得到那金光始終牢牢追着屈南生的本體不放,而且越追越近——照着這個趨勢下來,早晚屈南生都是要吃上童大斧這一下的。
而且眼下再開劍罩肯定另要耗費屈南生的時間,更是會提前被劈,所以似乎是老屈跑得騎虎難下,情況看起來頗爲危急。
“安心大仙不妙咯?”皕枯似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時安心看戲,順便在吳比等人的身後刺了一句,“你們不去幫忙?還是太快了幫不上?”
“你是如此覺得?”不用吳比回答,許何呵呵一笑,氣機鎖死了燕姬,不容許她再出箭。
“不然呢?這早晚都要吃上一斧子,還有什麽好躲的。”皕枯雖然修爲并不突出,但也是見過全盛時期的二神仙出手,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哦,你們怕出了手,惹得八方湖的水匪們群起而攻,所以在賭這一場的勝負?”
“呵呵。”許何輕輕一笑,似是早有答案。
“奴家不明白。”皕枯見許何的胸有成竹不似作僞,當下便更加疑惑,“稍微有幾分眼力的……都看得出斧主有了弓主的幫助,這一下說它到了歡喜境也毫不過分,必然是地動山搖、正面無敵,那恩人們爲何還能如此冷靜?”
吳比不知道許何爲啥不着急,但他自己已經是急死了——明知道這裏應該是屈南生裝逼的舞台,自己如果替他出手的話,必然會影響安心大仙在匪友們中的威望……
可如果自己不動手,這局到底咋破了?吳比也想不明白。
然後吳比便看明白了——老屈的步伐軌迹似有玄機,場中散落的靈元似乎也在逐漸連成了一條線……隻不過他對靈元的感知不夠強,不知道老屈到底畫的是什麽玩意——是快意刀的血濺五步?還是快到亂麻?還是别的啥?
金光追着屈南生真身的這段時間實際上非常短暫,隻有幾句話的工夫,現在已經幾乎是貼着屈南生的人影在走了——如果吳比的節奏感夠嗆的話,應該已經發現金光出現的地方逐漸趕上了屈南生真身浮現的頻率。
當二者合而爲一的時候,就是斧主一斧落下之時——隐隐約約地,場中人似乎聽得到童大斧的低沉獰笑,亦有八方湖的湖水波瀾之音。
但就在那湖水的波瀾壯闊之聲即将登頂之時,卻有一陣雨聲突兀地響起。
衆人想看那雨從何來,便見剛剛被屈南生踩過的地方蓦然之間變得灰茫茫的,像是一場忽然而至的驟雨,熄滅了那子母陰陽斧的金光,連金光背後的陰影也一起侵吞……
“大雨歌!”許何一聲大叫,響得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啊?”吳比一愣,耳朵一跳,“那不是栖霞池的神功麽?”
說歸說,吳比目不轉睛地看着場中的那場斜斜的大雨,想看看老屈這耍得到底是什麽把戲——細看之下,吳比也返現老屈用的這個“大雨歌”與當時石芽使出來的略有不同。
其雨甚驟,而且隻有一陣,不如石芽那般綿長無絕。
“老屈偷學了一個起式。”許何給出了答案,一樣吓得吳比合不攏嘴——就這天資?跟石芽試過一次大雨歌,再一起冥想個三五天,就學會了起式?這……
就如同許何說的,屈南生的大雨歌的确僅有開頭的一小段,那這一小段恰恰是由上到下,避開了斧主最強盛的正面,從頭頂直接擊滅了那縷金光。
雨很快便停,場中恢複清朗,卻見地上一個殘軀顫抖蠕動,原本丈二的體魄,如今已被一場劍雨淋得縮水了七成——正是童大斧在苟延殘喘。
而那子母陰陽斧也是一樣僅剩斧柄,上面遍布劍痕,如同一坨凝固後的爛泥。
吳比見狀咂了咂嘴,感慨萬千——此時姜水劍并未在屈南生手中,都有這般威力,倘若真的神劍在手,還不直接把這觐見廳都打沒了?
“饒,饒命……”童大斧的嘴巴已經被刺得漏了風,此時也不強裝硬漢,“我能……帶我弟弟……大圓湖的,投奔安心大仙……”
“你們不是要稱霸此間……啊不……你們是要令修家安心……”童大斧說到一半,想起安心大仙嘴上可從來沒說過要稱霸,馬上換過口風,“我願安心……我願帶弟子和大錘一同安心……”
屈南生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稍微平複了一下氣息,顯然剛才一場大雨歌也是耗費了不少力氣。
吳比也就趁着這個時候數了一數剛剛到賬的勝利點,發現收獲還不小。
“那便讓你安心,也讓我安心。”屈南生終于調勻了氣息,一指在童大斧的眉心戳了一個血洞。
匪友們登時嘩然色變,也同樣瑟瑟發抖——童大斧帶自己弟弟來投,安心大仙都不願收,那一會是不是輪到自己被戳個血洞了?
“好了,童大斧已死,我現在上去殺路蕩。”屈南生揉了揉那略微有點發白的手指,“可還有人要攔阻我等?”
童大斧親信們已經在第一時間被屈南生的刺天劍刺死,剩下的當然都是些心懷二心之輩,此時聽安心大仙如此詢問,當然是齊齊搖頭。
“我。”卻有一人站到了屈南生身前,連帶着觐見廳中大批匪友也一起擋住出路——正是挽月湖主燕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