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的?”聽到坑下一聲巨響,老錢臉上的金錢斑好像在倏然之間大了一圈,面帶崇敬地看着狐來。
有好大一群狼妖杵在身後,狐來也多了些許信心,才終于有點入戲:“哼哼,你們這群乞丐壞修,還真以爲……”
吳比才聽幾字就發現狐來有點得意忘形,急忙心念一動,着餘娥封住小狐狸的口,而自己來圓“安心大仙”沒說完的後半句:“還真以爲安心大仙會放棄你們嗎?不會的,隻要你們有一顆止戈向善之心,願意與此地凡人和諧共處,安心大仙都會給你們指一條明路!”
老錢等一衆八姓人不知道坑底狀況如何,心下忐忑,也沒聽出來吳比這個轉折略微生硬:“求安心大仙顯聖!救救我們吧!”
即便老錢等人喊得情真意切,吳比也不敢太信——自從九裏坡這群人開始登場,始終都是哭哭笑笑喜怒無常,很難讓人窺破他們内心真正的思緒。
硬要說的話,九裏坡的這群人不像是修家,倒像是一群精神病?
“如要得救,必先自救。”吳比順着老錢的話頭說下去,“事已至此,難道你們還不信安心大仙,依舊執迷不悟?”
吳比這番話不僅僅是在對八姓人說,更是說給全場匪友、散修們聽的。而說完吳比自己心裏也是一歎——唉,老屈啊,你要是再不出關,“英雄”這個稱号可就要從天上掉到你腦袋上了……
如此一想的話,英雄到底是個啥?一個名字、一個符号?
倘若屈南生真的等這仗打完都不出關,等自己幫他攢夠了人心,讓他從頭綠到腳的話,也能将之點化成英雄?
真能如此兒戲?
正在坑上坑下的衆人都愣神猶豫、燃起對安心大仙的敬畏之情,吳比也心生感慨、思考到底何爲英雄之時……終究還是有一人遠道而來,打破了這種和諧。
“喲?都等我呢?”荊天心腳下踩着一個人,身後跟着百把劍,招呼打得春風得意,飛是飛得輕松潇灑。
“你還知道來?”路蕩眯着眼睛看荊天心,想知道這貨究竟是故意要耗一耗另外七湖的實力,還是真有要事需要耽擱這麽久。
路蕩這麽問,孔餘他們也便不敢恭喜荊天心終獲神劍,隻能好奇地望着荊天心腳下的那黑黢黢的人影,暗自揣測是什麽來路。
“哈哈哈害刀主挂念,荊某深表歉意。”荊天心腳踩神劍,就連表情氣度都生出了些許變化,看不見從前的那種猥瑣——當時劍主手中無劍,賊眉鼠臉到處物色好貨,就連屈南生築基都要跑來湊熱鬧,甚至不惜得罪栖霞池也要追擊石芽……
如今荊天心端的是不可一世,高高禦“劍”在天睥睨衆生,仿佛天地間隻有他這麽一把劍,鋒銳到無人敢直視于他。
“不過荊某也不負諸位所期,這一趟……找到了一把好劍。”荊天心踩了踩荒木沙羅的背脊,“這便是刀氣魔,原本是刀,但有劍心,所以我現在把她變成了一把劍……”
一聽刀氣魔之名,八方湖的匪友們沒什麽大的反應,倒是吳比身後的散修們一陣嘩然——顯然在場的諸位中,隻有這群遊手好閑的散修對“刀氣魔”有自己的想象,其他的修家們并不如何在意。
至于議論中心的荒木沙羅卻毫無反應,眼中無神,像是沉沉睡去了一般。
“此劍我還沒來得及爲其更名,待殺夠了那些不長眼的再說!”荊天心豪邁大笑,完全搶掉了吳比的風頭,“再說一句害刀主久等,隻因荊某在來的路上……感應到了我這神劍劍心微動,殺了個人方才過來……”
吳比聽荊天心意有所指,也是好奇他殺的到底是誰——小綠占着的田鼠追不上禦劍的荊天心,追到一半時失去了他的影蹤;再加上中間吳比号令大爺爺爆炸,操縱大黑天旗與孫地龍周旋,所以也沒看到是什麽耗了荊天心這麽久。
“誰?”路蕩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此人鬼鬼祟祟地在百裏之外回氣,也不忘盯着此間,我才多留意了兩眼……”荊天心慢悠悠地說,“又是境界高深,觸動了我手中之劍……”
“明明是在腳底……”狐來嘀咕了一句,聲音被餘娥施法掩蓋。
“所以荊某隻能費上幾手,摘下他的頭顱……”荊天心微微一笑。
說這話的時候,荊天心不屑地向着吳比這邊眨眨眼,又回頭給乘鶴樓前的羊凝聳了聳肩;吳比則是借着他說的幾句話猜測了片刻,想不出是誰,但心說自己人都好好地在身邊或者小梁朝裏,所以也不在意了。
吳比更在意的是,荒木沙羅在成爲荊天心手中劍之前,已經倒數到了“三”,再殺三人,興許那厄普曼就會降臨……那如今荒木沙羅似乎已無神智,倒數是否還在繼續?
“到底是誰?”第一問荊天心沒有好好回答,路蕩已經是有點生氣——有劍在手,就忘了誰才是八方湖的湖主了?
“此人身邊一個雞腳,幾條魚骨,手段倒是不少……”荊天心呵呵一笑,“但躲不過我手中之劍,更擋不住我微微一刺……”
荊天心剛說前半句,吳比猜到是誰,心裏就是一樂——這說的不是九裏坡主麽?有雞腳有魚骨的……
還有這等好事?不用自己這邊出手,敵人的頭頭就少了一個?
吳比偷偷樂着,便見荊天心說話之時身邊百劍齊齊繞身而鳴,似乎是在與場中其他的兵器溝通着什麽,各人手中的兵器也是微微震顫。
“人頭在此,可有人來認領?”荊天心得意至極,一甩手從袖中掉落一顆人頭——那人頭舌頭長長地伸在口外,眼中依舊是恨意纏綿,正是九裏坡主說書人!
九裏坡的八姓人嚎啕大哭。
“坡主大人!?你如何死得這麽慘啊——”“勿那匪頭,連自己人也要下手!?”“俺們和你沒完——”
八姓人一喊,刀主路蕩與一衆匪友一臉無奈、羊凝喜上眉梢、吳比隔岸觀火、狐來滿臉悲戚。
如此一來,荊天心哪還不知道自己斬錯了人?隻不過他的臉上毫無尴尬之意,反而更有得色。
“不成想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荊天心哈哈一笑,“洞友們且放心,你們坡主能殺多少人,我替他殺了便是!”
“到時若你們想奉我做坡主的話,亦無不可!”荊天心振臂一呼,蓋住了八姓人的哭嚎之聲。
“那你殺!”“殺誰?”
八姓人叫成一團,卻也沒有個确切目标;荊天心則似是早就成竹在胸,悠悠轉身,荒木沙羅的人頭正指吳比。
“剛才我的劍問了問,聽說此間有個安心大仙?”荊天心滿臉笑呵呵,“安心大仙手下的魑魅魍魉不少,怎地自己卻一次都沒有出過手?”
“諸位難道不想見識見識?”荊天心一問,場中諸人雖未應和,但都是心下點頭。
“我便來試試安心大仙到底有什麽能耐……能令吾等心安?”荊天心踩了踩荒木沙羅的人頭,一人百劍淩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