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吳比被城頭傳來的沖擊波震得一晃,對着城外的林紅纓破口大罵,“有病?”
“嗯?沒死?”林紅纓眯眼收槍,似乎完全沒有聽見吳比在說什麽——剛剛他的一槍倏忽而至,是在判斷鼎城護法大陣的節奏,原本以爲一槍能震得大陣消退,結果卻感應到樓内不僅乘鶴樓的弟子中無人傷亡,甚至普通盜匪也沒死幾個。
不死的原因很簡單——吳比見情勢危急,第一時間将魂導光環籠罩全城,所以才得保城内諸人不死。
當然了,如果細究起來,他們得以存活也不是因爲個體能力增加了五成,而是每處陣眼的乘鶴樓弟子得到了加強,那麽大陣的護衛之力也就憑空提高了許多,這才能夠抵消掉林紅纓這一槍的大部分力道。
“安心大仙既然說要止戈,自然要讓那些不想死之人活着。”吳比急忙借機收攏人心,而城内盜匪們聽了果然眼中放光,紛紛跪下大喊安心大仙救命。
林紅纓對吳比的話毫無反應,皺眉繼續思襯片刻,複歸平靜,繼續體悟鼎城大陣的流動韻律,看得城頭掌劍長老頗爲緊張。
“剛才鼎城的陣有松動,但是外面的土牆卻絲毫無損,有貓膩。”餘娥拍拍吳比的後背,爲他渡入修元療傷,雖然見效甚微但也沒停,“恩人可要小心。”
“嗯,我知道怎麽回事。”吳比與餘娥無聲交流,卻早對戰場情況了然于心——鼎城内外分爲兩陣,内陣相當于一個橋頭堡,守住八方湖前往乘鶴樓的路;外面那圈土城則是單獨另成一陣,由石青借着鼎城大陣的靈元驅動。
一陣套着一陣,最終放在八方湖面前的難題……還是鼎城自身所存的靈元——想要破掉外面的土城,就要想辦法解決掉石青,而石青本人藏于内陣之裏,無論八方湖如何選擇,最終都要毀了鼎城才能再做打算。
話說回來,八方湖列開陣勢而來,肯定也不能在打到鼎城之時隻想破了土城後退,勢必是要啃下鼎城這塊硬骨頭,方才能夠彰顯他們的實力。
唯一需要在意的,其實就是破掉鼎城需要耗費多少力量——誰也不會懷疑八方湖三個歡喜境、一軍仙兵、外加劉國的神兵和九裏坡的援軍,會連乘鶴樓的百裏之内都進不去。
很顯然,路蕩還沒有用全部力量催城的打算,除去中間的那四箭和兩刀以外,都隻是林紅纓一人在努力攻城。
“趕緊的,放人。”吳比的威風抖得差不多了,心說趕緊撈出鼎城内的百人算數,不然林紅纓再來兩槍,鼎城還真不一定受得住。
路蕩失聲、林紅纓不講話,掌劍長老再看看遠處八方湖的各大陣列,發現他們也都不緊不慢的樣子,知道還是要自己獨自承受了。
“當然好說……”掌劍長老疑神疑鬼,一邊思考剛才安心大仙到底做了什麽,能夠突然提升鼎城大陣的威力,一邊叫幾個外門弟子開陣放人……
鼎城内陣許出不許進,開門也對陣法毫無影響;但林紅纓還是敏銳察覺到了這一丁點變化,又是一槍朝着城牆硬插!
“叮!”這次他的紅纓槍卻未擊中城牆,而是被一把劍攔住了——不是别人,正是此前一直立于雲上的許何。
許何力道稍顯不足,被林紅纓打得退了半步;林紅纓這一槍原本也不是對着許何而發,所以被卸開也不足爲奇。
林紅纓盯了許何片刻,似是想起了什麽:“……是你。”
“對,是我。”許何挑挑眉毛,“你又欠揍了?”
“……”林紅纓沉默片刻,感受着從劍身傳來的力量,搖頭道,“你現在打不過我。”
“那試試?”許何嘿嘿一笑,直接發動“決劍”——此舉一方面是給吳比疏散普通盜匪争取時間,另一方面也是試試自己的異能到底出了什麽差錯。
“你不讓開?”林紅纓愣了片刻,不知許何在暗自使着什麽勁。
“他奶奶的……”許何搖搖頭,不知爲何沒辦法把林紅纓拉入虛境。
二人一來一往之間,林紅纓身後的紅纓湖精銳之中,有幾人覺得面前這位劍修似乎有點眼熟,很快便把許何的身份認了出來……
“刺天湖主!”“劍主!”
精銳幾聲叫嚷,八方湖的後方陣列又是一陣喧鬧,就連幾位湖主也不再沉默,質詢與驚訝的聲音紛紛傳來。
“刺天湖?”“許何?”“他沒死?”
“既是故人,何不到陣内相見?”鞭主孔餘的聲音響起,邀請許何近前相見。
“故人,也就隻是故人罷了。”許何飛天,哈哈大笑,“我在外面看了半天,也沒見到我的那幾個老夥計,都被你們殺了?”
“當真是你?”路蕩的聲音傳來,卻依舊沒有現身相見,“這我倒不得不多解釋一句,當初你蹤影全無,荊天心借機上位……你的老夥計嘛,都是被他殺的。”
“你若是想怪罪兄弟我,那我也認了。”路蕩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坦誠,好像他說的便是事實一般,“若你覺得還有重修舊好的可能,那不如下來飲幾杯酒水,講一講最近?”
“最近?最什麽近?”許何反問,“莫不是又想借我這把劍,幫你們去捅捅乘鶴樓?我……”
許何還未說完,卻聽底下林紅纓突然說了聲:“刀主不必客氣,他的修爲已遠遠不如從前,不過元嬰境而已。”
“哦,那也是個人才,說不定能在劍主的帶領下,重新開始一番事業?”路蕩佯做認真,實際卻是調笑——誰都知道以許何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歸于荊天心的麾下的。
“我已投奔安心大仙,此行隻爲救蒼生,這劍,已經不歸你們了呗。”許何說得輕描淡寫,但誰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趁他們寒暄的這段時間,吳比與餘娥一溜煙跑到了城牆之外,開始收攏好不容易逃出死地的普通盜賊。
“你以爲你這樣打岔,就能救出這幾百個凡人?”林紅纓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徐徐升到了空中,手裏持槍,冷冷盯着正在出逃的鼎城盜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