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沒死比較好猜,畢竟當初吳比他們見到她時就是在禁制裏面,有什麽特殊的方法不會被饕餮法陣所影響……也是情理之中——不然萬一一不小心吸死了,羊凝不就沒辦法折磨這位自己曾經的發妻了麽?
而疤臉雖說是九裏坡的奸細,可也不至于神通廣大到能硬扛饕餮法陣吧?
吳比想着,便叫阿掃向屍坑那邊探去,自己則故作吃力地推着龜甲把那條安全線前移,同時對身後的坑民們喊道:“安心大仙賜我神力,着我爲你們重新奪回住處,謝安心大仙!”
坑民們早已亂了手腳,雖然不敢跟随吳比向前,但還是跪在後面連連磕頭,祈求安心大仙能夠把他們剛才來不及帶着一起逃命的吃食帶回來。
此舉不出吳比意料,便也沒說什麽,帶着許何繼續向屍坑處推進,同時面色凝重。
“怎麽了?”許何發現吳比面色有異,施施然問了一嘴。
“疤臉不見了。”吳比正在着阿掃用力搜索着,分身則留在坑民處,安撫着他們的情緒。
“哦,那與我猜得差不多。”許何微一點頭,表情依舊從容。
二人離開坑民們的視線後便加速,轉悠到了屍坑附近——果然如同吳比所言,疤臉人影全無,坑底依舊腥臭難聞。
“靈絲還在,你不用擔心。”許何先答吳比最關心的問題。
“此人……真乃奇人……”吳比眼中紅光一閃,怔怔地望着坑底不說話——靈魂眼的掃視之下,吳比看到坑底正有一條靈魂,如魚得水一般在裏面遊着,十分快樂。
“便是如此。”許何點點頭,“靈絲成陣,加之饕餮法陣一開始并未把屍坑當做養分,所以這個九裏坡人早有退路。”
“那現在他不敢上來了,到時九裏坡也就不會從這裏打上去了吧……”吳比喃喃道。
“當然不能這麽說。”許何搖搖頭,“此人在這裏這麽久,未必沒有能夠一時間抵禦饕餮法陣的手段。再說假如到時候來的真是九裏坡主,或者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八人之一,也未必會被一個本陣之外的饕餮法陣難倒。”
“知道了,就當此處依舊是個威脅。”吳比點點頭,“反正這饕餮法陣對我們來說,其實是件好事。”
“然也,我們既然能夠抵禦之,那此陣正成爲我們一個額外的屏障,如果大爺爺提到的三處你已經都有了應對之法,那加上饕餮法陣的話,坑底可以說是固若金湯……”許何稍加思索得出了如此結論,“沒想到斬殺步真、重傷羊凝之後,反而底下還更安全了?”
說着,許何暫時收起了劍,似是對自己沒怎麽動手一事不甚開心。
“放心,早晚有你出力的時候。”吳比看出了許何心頭所想,寬慰一句。
“上面什麽情況?”許何指了指天,“大神仙和二神仙,就這麽認了?也不下來看看麽?”
“他們吵得很兇,一時間可能不會有個結果。”吳比當然一直時時注意着乘鶴樓内的情況,“聽意思的話,暫時沒空理我們了。”
……
此時此刻,陳新的虛影正與羊凝在偏殿中激烈争吵——卅七和圩一等一衆寵姬置身殿内,聽不太清二人吵的是什麽。
至于二人身上的傷勢已經好轉了很多,顯然這種經曆不是頭一次了,在羊凝的“午課”結束後,寵姬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各自用上自己的仙法仙藥,迅速回複體力。
“都現在這個節骨眼了,你受了這麽重的傷,底下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這下你我可要怎麽辦?”陳新指着羊凝的鼻子罵道。
“當然是該怎麽辦便怎麽辦。”羊凝一邊運功調息一邊反駁師兄,“不就是坑底下的一群蝼蟻,這點戰力不用也罷。”
“我說的不是那群凡人坑民,是殺我三師弟之人!”陳新難得地硬氣了一回,“掌陣長老怎麽說?他們死沒死?”
“死也好,不死也好,等到了‘那個時候’,誰也活不了……”羊凝眼中閃過一層陰鸷之色,
“底下情況不明,你卻要等‘那個時候’?!等不到了怎麽辦!”陳新暴跳如雷,“這可是我們乘鶴樓的根基,他們不死的話,誰知道會在底下作甚!”
“那要麽你下去看看?”羊凝已經從剛上樓的暴怒中恢複了平靜,掂量了一下那片令人心悸的刀光,扪心自問他自己是不敢再下樓一觀的,除非動用手上的活色生香陣。
但又因爲“午課”過于起勁,羊凝也相當于消耗掉了寵姬的大部分靈元,所以此時此刻,他本人還真沒有什麽處理坑下之人的好辦法。
“真的沒辦法了麽……”陳新的虛影在偏殿中來回踱步,惹得羊凝一陣心煩。
“所以就看你的神藥何時練好!”羊凝一揮手,扇了陳新的虛影一巴掌,“還有時間在這裏虛耗?”
“哼,你當我是你?連個小小事情都做不到?”陳新見羊凝暴怒,聲音反而更大了一些,“神藥的煉制已經進入收尾階段,明起便可以成批制作……這樣樓内弟子、狼妖、北橋鎮、以及殷國來的那批人……都能無條件成爲我們的助力。”
“我說的是最重要的那顆!最最重要的那顆!”羊凝摔摔打打,對師兄非常不滿。
“你到底懂不懂得丹術?”陳新嗤之以鼻,“我說進入了收尾階段,那便是所有的丹藥都是收尾階段,一朝成功,便全部可用。”
“那如此一來,坑底下的管不管也就沒那麽重要了。”羊凝沉聲道,“就算是樓外天地翻轉,有了神藥……再加上咱們樓裏的層層禁制,足夠應對一切情況。”
“這兩天我還是沒空,你回複得差不多了的話,記得把三師弟的那一層也占掉。”陳新吩咐了羊凝一句,“不然那層巨力的禁制,舍了實在可惜。”
“用你說?”羊凝對陳新就沒有過好臉色。
“還有殷國的援軍什麽時候來?這月十八轉眼即到……”陳新的虛影開始變淡。
“已經來了,随時入戰。”羊凝眯眼道。
“在何處?”陳新多問一句。
“與你無關,你隻管把那一百零八顆丹藥明日給我,到時我親領此軍。”羊凝硬是不答——眼下自己重傷,手裏的牌,一張都不想分給旁人。
“哼,反正坑底下的人要是上來了,先遭殃的也是你。”陳新的虛影幾乎淡不可查,“你我師兄弟一場,想要度過這一關,還是同舟共濟爲妙……”
羊凝看着陳新一點點消失在眼前,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