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許何找了片刻,王北遊顯然也發現了屍坑底下的貓膩,點頭道。
吳比正要開始罵娘,便聽許何給出了答案:“此人幾乎身無修爲,但卻有種秘法,能将細如絲線的靈元置入屍坑之裏……”
“所以呢,有啥用?”吳比努力将意識向屍坑底下探去,但卻全然沒有察覺到異樣,顯然隻有像許何和王北遊這樣敏銳的劍修,才能确切察覺到靈絲所在。
“這些靈元質地詭異,并不是什麽具有殺傷性的道法……”許何眯眼道。
“對,是路标。”王北遊點頭表示同意。
“意思是九裏坡人到時候會從屍坑裏來?”吳比眼睛一亮——要這麽說的話,現在讓許何斬斷屍坑底下的靈絲,就能斷了他們的來路?
“理當如此,要動手嗎?”許何望向吳比,“還是等看過了另外兩人再說?”
“現在斬了容易打草驚蛇,容我想想……”吳比擡起一隻手掌止住許何說話,先自顧自地思考了起來——現在斬斷靈絲,那便隻有兩個結果,一是被九裏坡立刻察覺,他們改換計劃;二是他們沒有感應,等十九那天來時才會吃個閉門羹……
但現在坑底的情況,與吳比他們下來前又不一樣——如果靈絲真是路标的話,它所标記的到底是什麽?是九裏坡挖地道的方向?還是說本就是個能直接穿透原來崖底外側的禁制,直接将大批人馬傳送而來的法術?
吳比旋即又想到,此戰的目的不是幫乘鶴樓守好坑底,更不是借機大殺八方,而是趁着亂局讓屈南生收買人心、成爲英雄——要是都不放九裏坡的人進來,又怎麽收買他們的人心了?
想及此處,吳比正色問道:“确定是路标吧?”
“對,就是幫九裏坡标記地道重點的。”許何終于摸透了屍坑底下的靈絲,笃定達到。
“那便好,我們走。”吳比匆匆低頭,繞着屍坑便走。
“哦?”許何一奇——吳比什麽時候這麽寬容了?放着敵人都不殺?
但許何轉念一想,突然想到屈南生,也便一下讀懂了吳比的意思:“你是準備連九裏坡人的人心也收下?小心點,可别胃口太大撐死自己。”
“所以我才問你屍坑下面的靈絲到底是不是路标。”吳比步履不停,着急去下一處,“如果是的話,那我必須這麽幹。”
“你決定了便好。”許何從來也不是什麽謹慎小心的人,隻是這屍坑就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方才有點擔心,但眼下他身上的傷已經痊愈,也沒太把九裏坡的人放在眼裏——當年他許何在九裏坡走一圈,又有哪個敢大聲說話了?
跟在吳比和許何身後的王北遊當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好像也全然不在意,興緻不錯,非常期待一會去見剩下的兩個九裏坡奸細。
“你一會準備殺人嗎?”王北遊輕飄飄地問吳比,“我挺想看看你出手的。”
“啊?爲啥?”吳比也沒回頭,“我又不用劍……”
“就是想看看,想看看爲什麽這麽多的高手都聽你的,你到底厲害在哪裏。”王北遊道,“反正我下一個對手還沒決定,你要不要和我比比?”
吳比都沒來得及回答,系統裏彈出的“比試成立”已經暴露了内心的想法——剛才看屈南生和王北遊打過一場之後,吳比的确也有點技癢難耐。
“有機會的,最近太忙了。”吳比雖然想打,但怎奈條件不允許——處理掉坑底下的幾個奸細之後,吳比還要想辦法給屈南生找下一個對手,争取在十八之前讓屈南生破境。
這廂不知道石芽什麽時候回來,吳比急得頭皮都要撓掉了,卻還是要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再論其他。
“那行,我等你。”王北遊這就約好了。
吳比和王北遊一問一答過後,許何突然插了一句:“王北遊,你殺過人麽?”
“還沒有。”王北遊搖搖頭。
“真的?長這麽大沒殺過人?”吳比不太信——中州修家基本上都是強盜,王北遊行走天下,就一場生死之戰都沒有遇到過?
“沒有啊,因爲也不知道誰該殺。”王北遊答得淡然。
吳比一陣無語,忍不住回頭從上到下打量了王北遊一番,一見的确是身無長物,長得也是普普通通,如果說沒遇到過修家路匪……倒也說得過去。
幾句話的工夫,吳比便帶二人來到了饕餮法陣禁制旁的大樹下——相比坑底水泉的老妪,吳比還是對此處的啞女更感興趣。
畢竟饕餮法陣關乎乘鶴樓的根基,此處有個啞女常年呆在附近,實在也是有些反常——假如九裏坡有辦法撬動饕餮法陣,那肯定能借此極大地打擊乘鶴樓,如果吳比是那九裏坡主,肯定不會放過這麽個機會。
“你也覺得此人可疑?”許何點頭微笑——他心裏的優先級也如吳比一樣,都是準備從屍坑查到禁制旁,最後再去看那泉水。
“主要還是位置特殊……”吳比向那樹旁望去,果然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正在樹下癡癡傻笑。
“你們說她……是不是裝的?”吳比看了片刻,發現那啞女隻笑,也不說話,最多也隻是餓了的時候吃點幹糧、喝口水,咽下去了馬上站起來繼續傻笑。
“去問問看,這禁制挺厲害的。”王北遊這次不再随吳比等人隐藏行迹,竟然是踏出草叢,大踏步向啞女走了過去。
吳比一驚,與許何相視一眼:“他什麽毛病?”
“莫急,此人一片赤子之心,既然敢出去,一定是感應到了什麽。”許何寬慰吳比道,也跟着走出了草叢。
吳比也隻能硬着頭皮站起身來,便聽那啞女“呃呃呀呀”地對自己三人揮起了手,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吳比走近一看,這啞女臉上浮腫、身體肥胖,竟是奇醜無比,一眼望過之後,甚至想洗一洗眼睛。
“莫非是個癡傻之人?”許何皺了皺眉頭。
“她不是在笑,她在哭。”王北遊正色道。
哭?吳比踩着禁制站了過去,不明白王北遊是怎麽知道她在哭的;緊接着,吳比突然發現自己從她的咿呀聲中,聽懂了每個音節的含義。
“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