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比依言喝下最後一口,撂下湯碗,笑眯眯地看着餘娥。
“幹嘛看我……”餘娥臻首微垂,嗫嚅道。
“别演了啊,戲有點過。”吳比擦擦嘴唇,“這湯我第一次喝的時候,的确差點把持不住,不過現在嘛……沒用啦。”
餘娥一聽,面露不可思議之色:“恩人竟然……扛得住戀花湯?”
“這叫戀花湯?名字不錯。”吳比點點頭,“有什麽功效?話說我喝下去,的确身體舒舒服服的,那看來養魂之效必不可少,其他的……你加了些什麽?”
“無非就是些補身之物……”餘娥臉一紅,天真無邪地擡起頭,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淡紫色的嘴唇更顯妖魅,“恩人也有七情六欲,難道就不想與娥兒碰一碰?”
碰一碰?這個說法……倒也新奇。
“你都成了遊魂,還怎麽碰?”見餘娥面色潮紅,吳比卻依然如同老僧入定般不爲所動,心裏面想得卻是這件事到底該當如何操作?
說實話,吳比死得急,當然還沒嘗過個中滋味,閑來無事時也曾懷疑過——自己成了魂體,到底還有沒有這重功能?
“哎呀,隻要恩人想,奴家當然有辦法……”餘娥吐氣如蘭。
“我……”吳比看着餘娥的翦水秋瞳頗爲意動,猶豫道,“你這是……急于報恩?我都說過了,不需要……”
“娥兒急死了。”餘娥打斷吳比,咬了咬嘴唇,“娥兒想知道,恩人到底是……哪裏不行?”
“呵!我不行?”吳比哂然一笑,“我好得很。”
“那恩人還猶豫什麽?”餘娥再湊得近些,“再說了,娥兒這麽做,其實也是爲了恩人好嘛……”
“爲我好?怎麽好?”吳比想聽聽餘娥怎麽掰扯——按理說現在情況雖然不像剛入坑底那麽危急,但也應該遠遠無法讓人放下心來做那事兒吧?
“恩人想想,過不了多久便會有場大戰,在那之前,九孫子來得及爲我送回朝玉露麽?”餘娥這眨眼睛。
“該當是來不及的。”吳比當然不是沒想過這件事——目前完全無法期待九掌櫃能在本月十八之前再來一趟,而且就算他來了,也帶回了朝玉露,那衆人還要想辦法潛入乘鶴樓、将朝玉露滴在大黑天旗之上,方才能夠奪回餘娥的修爲……
這一來二去耽誤時間不說,更不能保證中間不出任何岔子;所以眼看着餘娥指望不上,吳比才想祭出奇石,用這種辦法爲己方增加戰力。
“是咯,如果娥兒想要早日恢複實力,爲恩人效命,當然要另想辦法咯?”餘娥歎了口氣,湊得近了些,“恩人體魄特殊,娥兒絞盡腦汁方才回想起了‘戀花湯’的配方,正好可以引恩人的力量用以療傷,就算無法恢複修爲,但至少能夠穩住現在的境界……”
“等一下,我還有這能耐?”吳比眼睛一亮。
“當然有。”餘娥煞有介事地點頭,“隻消恩人像在午陰坡上那般施法……爲娥兒打通幾處竅穴,奴家自有辦法穩定境界實力。”
“打通幾處竅穴?我怎麽不記得有這回事?”吳比回想午陰坡上事,當時自己除了用魂力斬斷九幽大脈的鬼索之外,好像也沒做過其他的吧?
“一回事嘛……”餘娥不依,“恩人能斬鬼索,自然能用同樣的神通爲奴家疏通一二……”
“那又關戀花湯什麽事?你直接說不就好了?”
“恩人真是難伺候……”餘娥低語,一臉埋怨。
吳比臉上一紅,繞過餘娥這一句,繼續問道:“幫你打通竅穴就好了?你的修爲就回來了?歡喜境?”
“哪有那麽容易……”餘娥微微嘟嘴,“不過就算修爲不全,但大部分法術也都能夠運用自如,不用像現在這般,每次動法都要冒着魂魄受損之險……”
“那根本不用什麽戀花湯……此事宜早不宜遲,我現在就幫你。”吳比扳過餘娥的身子,對着她的後背便要發功——聽餘娥所言,她的魂魄該當是一直淤塞未消,那眼下隻要用魂力一沖,估計就能了解此事。
餘娥沒想到吳比說幹就幹,俏臉一紅,嘴唇也恢複了血色。
月光之下,茅屋之旁,一男一女掌背相抵;不遠處,狐狸與貓早已熟睡,卻時不時地甩甩尾巴,似是聞到了夜風中若有似無的躁動。
不知過了多久,吳比行功罷,餘娥則好像失了力氣,綿軟地倒在吳比的身上;空氣靜悄悄的,兩個人都不太好意思說話。
“你好了?”終于是吳比打破了沉默——一想到明天要帶衆人覺醒異能,吳比覺得還是早早休息爲妙。
“我很好。”餘娥喃喃說着,恍若夢呓,“恩人呀,心事無需那麽重……此地的仙家都是一個操行,苦口婆心不如一掌碎腦,真不用太把他們當回事兒。計劃太複雜,反而不如以力取勝來得穩當……”
吳比細品餘娥所言,心說你一個歡喜境,取回軀體就是個陸地神仙,當然能看誰不爽就把誰錘爆……老子可是帶着任務來的,不操心怎麽行?
“我知道了。”吳比當然也不能拂了餘娥好意,“這不明天就要給你們加加力麽?回去睡吧,或許到了到了明天,你們就都成了陸地神仙。”
“神仙?”餘娥笑笑,“奴家現在覺得……神仙也沒什麽好的。”
“此話怎講?”
“恩人不就是個神仙?”餘娥頭也不回,笑得嬌軀微顫,“法寶層出不窮,力能扯破九幽大脈……但偏偏到頭來,還是要操心甚麽小兒歌女、散仙狐妖……”
“奴家可以肯定,恩人必是從漏中而來,按道理,奴家現在就該把你扭送到姐姐那裏,以解我派千年之惑……”餘娥頓了一頓,“但見恩人操心得腚兒不落床的樣子,奴家隻想早點取回修爲,把那乘鶴樓、九裏坡、八方湖……按得跪在恩人腳邊吃屎。”
雖然餘娥說得粗俗,但吳比還是被她感動到,摸摸鼻子說:“話雖如此,但……爲啥我的腳邊有屎?”
“小貓咪的。”餘娥嘻嘻一笑,倏然起身,再道一聲“恩人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