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爺默然不語,像是被魂導拳帶來的疼痛傷了心神,又像是在思索如何應對眼前的危機,總之就是一言不發。
見大爺爺不答,吳比也懶得與他廢話,直接小綠招呼——斬了自己一個分身,又害得小狐狸失血過多現在還沒醒……這仇結得可不小,必須先将其制住。
就在吳比驅動小綠的當口,餘娥忽然走過來,嘻嘻一笑:“老頭兒使的血法,在三百年前非常有名呢……”
吳比一聽來了勁頭:“哦?說說?”
“當年淩雲頂上下來的人,都極善血法,我看老頭兒也許是淩雲頂人。”餘娥一邊說着,一邊看着老頭的反應。
大爺爺活了百年,當然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此時臉上古井不波,讓人摸不清玄虛。
“有趣的是,淩雲頂人下山必死,如果大爺爺是從那處下來的,又是怎生活到了現在?”餘娥瞄了吳比一眼。
從修法猜身份當然可行,不過吳比現在更在意的還是大爺爺的修爲:“這人什麽境界?剛才打得太快,我沒看清。”
“不到歡喜。”許何淡淡點評了一句。
“怪不得現在一臉不開心。”吳比走近大爺爺,調笑了一句,卻見小綠并不能夠如願侵占老頭兒的身體,一陣疑惑。
“怎麽回事?”吳比暗問小綠——不到歡喜即是元嬰,雖然從境界上來說比卅七和沈明軒高上不少,但也不至于讓小綠難有寸進吧?
“這個人的血……在抗拒我……”小綠也非常無奈,“中州人實在都太讨厭,怎麽會有人把血也練成自己的武器?屈南生人劍合一也就算了,居然連老頭也能對我免疫……”
吳比一聽也是一陣氣惱——這大爺爺到底什麽來頭?身兼淩雲頂的血法,莫名其妙就反制了自己一手?
既然小綠無能爲力,那吳比就隻能用回笨方法,定時魂導拳反複摩擦。
“咱們還是得從動機想。”吳比默默思襯——大爺爺無疑是坑底最具權威的坑民,自從乘鶴樓建樓之日起就在,那是爲什麽?
若這大爺爺也像自己一樣,想找機會扳倒乘鶴樓的話,那完全沒有必要在剛才突然出手——自己都沒想要殺他,他卻主動露出猙獰……難道是因爲自己的所作所爲,将會影響他的計劃?
吳比掃視四周,發散思維——坑底值得一提的東西……除了那個饕餮法陣以外,無非就是靈果園中的靈果神草……
“等一下!你突然出手,莫非……是因爲這幾碗湯?”吳比靈光一現,“你在此處藏了幾百年,該不會爲的就是靈果園吧?”
大爺爺宛如活死人,不給任何反應。
吳比有點惱怒——事到如今,莫非這老頭還想逃?正待再審,屈南生卻突然說話了。
“師父。”屈南生輕輕哼了一聲,“雖然徒兒不知您在這裏有什麽謀劃,但我隻想問一句,這老頭對我們有用麽?”
屈南生一語,吳比一拍腦袋——打了半天,光想着刺探一下大爺爺身上的謎團,但無論他是不是淩雲頂人,或者在此處蟄伏百年目的何在,這些又與自己的計劃有什麽關系呢?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眼下吳比要操心的事情已經夠多,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嗯,不煩了,殺了吧。”吳比擡起拳頭又覺不妥,開始用行雲無定斬鎖定大爺爺的全身——這次務必要把敵人打得屍骨無存,省得萬一這家夥也如步真一樣,有什麽能夠死而複生的手段,到頭來又是一樁麻煩。
“我要吃了他……”狐來掙紮着坐起身,原來早就醒了,“老頭騙我,讓我吃了他……”
狐來這麽一說,吳比才想起來他是個妖怪,兇性依舊是存在在骨子裏的,于是閃身一讓給狐來讓出一條路。
“喵!”米缸也和狐來是一樣的想法——大爺爺的血法炸花了米缸的臉,靈貓自然也要報複。
吳比、許何與餘娥三人相視一笑,把大爺爺送到了一狐一貓嘴邊……
“且慢!我都說啊啊啊!”大爺爺一見如此,果斷崩潰,卻正趕上吳比的定時魂導拳起效,話說一半變成慘叫。
餘娥見吳比的魂導拳把大爺爺制得服帖,方才放下心來,招呼大家坐到桌前:“來,喝湯,喝湯,邊喝邊說。”
“說罷,你來自何處,坑底百年所爲何事,爲何忽然對我等出手?”吳比三問招呼,端起那碗戀花湯,不忘掏出幾個肉幹給豆子。
“我本淩雲頂上一老仆……”大爺爺娓娓道來,隔三差五慘叫一聲,講了足有半個時辰,方才把事情講得清清楚楚。
果然如同餘娥猜測的那樣,大爺爺是從淩雲頂上下來的,所以修習過淩雲頂的血法;也是因爲并未修煉全功,所以反噬不大,下山三年才沒爆體而亡。
當時他正趕上乘鶴樓建樓,于是爲避世人對淩雲頂人的誅殺,大爺爺選擇暫居坑底;住了幾年之後反噬漸深,恰逢靈果園的第一批靈果熟成,大爺爺本事不錯,乘鶴樓外門弟子守衛又不甚強,這才讓他偷得了幾顆靈果,就這樣吊住了性命。
一住百年,大爺爺的修爲雖然再難提升,但也見識了坑下不少風雨——他講故事的過程裏,吳比等人都沒有打岔,但老頭子可能也是許久未與人吐露心聲,還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來龍去脈我已講得清楚,就像幾位上仙猜測的那樣,老頭子我一見你們摘果而食,方才動了惡念……”大爺爺解釋起來,“如果上仙所求的是别的,老頭子絕對毫無二話,但這關乎到老兒性命,不得不奮力一搏……”
“老頭還有一個消息,以及一個請求……”大爺爺抱拳道,“這個消息關乎九裏坡與乘鶴樓的一戰,雖然我不知道各位上仙圖謀着什麽大事,但老頭子敢以性命擔保,這個消息絕對物超所值……”
“铮!”屈南生腰間姜水劍一聲輕鳴,大爺爺的脖頸多了一道血痕。
大爺爺不敢再提請求,拜倒大喊:“本月十九子時,九裏坡坡主将率大軍親至乘鶴樓,一舉将此樓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