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比把許何、屈南生和狐來全部放到了小梁朝外面透透氣——雖然隻是乘鶴樓坑底的茅屋,但因有中州靈元圍繞,幾個原住民呆得甚是舒服。
阿掃已經落入了吳比控制,坑底下隻剩下兩個乘鶴樓外門弟子需要防備,憑場中幾人的耳力聽也聽得出來,于是大家的神情都是頗爲放松。
“幾天工夫,你能回個幾分力?”屈南生圓滿破境,吳比又開始操心起了幾天後步真或者是馮長老的坑底之行,屁股還沒坐熱乎就問許何。
九掌櫃的下次來期未定,餘娥暫時指望不上,就要利用好許何的這一劍之力。
“看呗……”許何愁容稍露,“隻能寄希望于他們防備不嚴,一劍取之……”
“不必。”屈南生忽地擡頭道,“姜水劍的那個夢裏,我看到了無數靈果神草……或許靈果園中的物事,能對你和餘師父有幫助……”
吳比眉毛一挑:“喲?一破境便成了丹藥大家了?”
“不敢當不敢當,隻是能辨别而已,并沒辦法煉成仙丹。”屈南生實話實說,“總之我先過去看看……”
“奴家也去……”餘娥笑笑,“給老兒把把關。”
“那就你倆去看,有什麽看得上的有用的,全都拿過來便是。”這也是吳比的一個優點——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他也從不置喙。
“全部?”狐來一聽急了,“萬一治不好,等三神仙他們下來發現靈果都咱們摘完了,不會生氣嗎?”
“放着果園不采才是暴殄天物。”吳比正色道,“九裏坡的八姓人,挖門盜洞也想到這坑底來偷靈果,肯定都是好東西,不拿白不拿。”
“再說了,你以爲他們識破我等身份之時,會因爲咱們幫着看了果園就饒咱們一命麽?”吳比已經決意如此而爲,“拿來吃光光,等他們下來要是還打不過,米缸帶咱們走。”
吳比說着,怼了怼米缸蓬軟的肚子。
“我也要吃。”米缸沒好氣地喵了一聲,“剛才跑累了。”
“他說什麽?”狐來生怕米缸不同意。
“他說他也要去……”吳比暫時給米缸做起了翻譯。
“那小狐狸也要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狐來拍了拍肚皮,“要麽一起去吧哈哈哈!”
“我在這陪着許何,你們去。”吳比實是有些主意需要和許何參詳,屈南生在的話正好不是太方便。
餘娥回頭,給了吳比一個“我懂的”眼神,一行人便随屈南生一起去靈果園采藥了——吳比沒忘多派了個異族跟着,不爲别的,隻爲一旦被那兩個外門弟子發現的話,便用異族身子裏存着的小綠占了他們。
見過訾星律、荊天心所爲之後,吳比行事也愈發無所顧忌起來——不就黑暗森林麽?不就你搶我我搶你麽?
真的惹毛了老子,擡手就是一個物種入侵,把中州的神仙全變成植物人……
當然吳比也隻是想想而已,畢竟中州神仙們的戰力極強,在人類行向宇宙的路上幫助極大……要是全成了植物人,受傷的還是人類自身。
“你有事兒要和我說?”許何見屈南生他們離開,擡擡眼睛問吳比。
“是有這麽個事兒,你之前講屈南生的刺天劍的時候我就想問了……”吳比也不磨蹭,“你從他的劍法裏面……看出來他要衛世?”
這一問涉及到如何幫屈南生成英雄——剛才得閑之時吳比也想過了,屈天歌在樓上修行,推掉乘鶴樓雖然過瘾,但的确很難說服屈南生……
如果屈南生的志向真的是“衛世”的話,換個方向也無甚不可,也許等他的刺天劍精進得差不多了,找個妖魔遍地之處殺上一遭,再宣傳宣傳,不就成了英雄了麽?
“吳兄弟,你實話實說,到底想問啥?”許何眯眼道,“直到現在我許何也沒看明白,吳兄弟到底爲什麽要對屈南生的事兒這麽上心……是跟哪個老神仙打了個賭麽?非要屈南生修行?非要他推倒這乘鶴樓?”
吳比聽着一樂——整個這事兒的意思,倒和許何猜得大差不差,隻不過他還沒看到更“高”的那個世界,猜得不全罷了。
如此說來,許何可能體會得了自己的心情——吳比清了清嗓子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讓老屈成‘英雄’……現在你也明白他了,你覺着這事兒該怎麽辦?”
吳比直接把題目亮給了許何,想從中州土著這裏得到些靈感。
許何做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沉吟片刻道:“這題有點繞啊?可有時限?再說了,英雄……什麽是英雄?要讓他成哪家的英雄?”
許何的這幾問,沒來由地讓吳比想起第一次見到濱羽琉時的場景——那時濱羽琉也在努力成爲“英雄”的路上,他說什麽來着……
“我是你們的壞人,卻是我們的好人呀……”
說完這句,濱羽琉就消失在了克裏斯給他準備好的傳送法陣中,離開了天心高中,也帶走了祁飛宇的生命……
許何的這一問淺顯易懂,但吳比突然想起一事——自己此前所想,都是以自己的價值觀來界定“英雄”二字,界定正義……
可誰有能說,此之正義,不是彼之邪惡呢?
“喂,怎麽了?”許何見吳比半晌不答,追問道,“當時賭約沒談明白?”
“沒有沒有。”吳比連連擺手,“并沒有時限,幾時成英雄都可以……”
“那我怎麽看吳兄弟……好像非常焦急?”許何語聲微妙,“忙不疊地讓南生破境,忙不疊地要爲我等療傷……”
“我還以爲……有人在後面催促着呗……”許何呵呵笑。
“說正經的。”吳比被許何說得有些發窘,“你覺着,屈南生要怎樣才能成爲英雄?誰的英雄都行,怎麽樣的英雄都行。”
“反正我們現在隻是讨論。”吳比正襟危坐問許何,“具體怎麽做,都是後話,我現在隻想多讀一讀屈南生的心,好做出方向上的判斷。”
“那……我就随便說說。”許何也正色道。
“請賜教。”吳比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