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占了他麽?”吳比暗自問小綠,是說能不能現在就把這阿掃“侵占”了事。
“不夠。”小綠語聲淡淡的,“很多的我,都被你分去占那卅七和沈明軒了,剩下的都在異族身上,再少一點便控制不住他們。”
吳比思索片刻,心說還是暫時饒過眼前這阿掃——且看明他有什麽玄虛,再掂量着要不要叫小綠動手也不遲。
不然一旦異族生亂,自己好不容易在大梁朝裏補滿的編制,肯定要葬送在米缸手裏。
“這四葉的,名爲鬼爪葵,有招邪引魂之效;這埋在土裏的,乃是地隐蟲,看似是蟲,其實是草……”阿掃領着吳比和屈南生進入靈果園,自顧自地當起了導遊,爲二人介紹起來。
“不過福來兄既是九掌櫃的人,想必對這些靈草靈果知之甚多,恐怕不需要小人在此多嘴……”阿掃微微低頭,瞄着屈南生道,“是吧?”
屈南生跟吳比使了個眼色,幹笑兩聲:“掃兄請便,講得多些,也好讓我爲九掌櫃看得更順利些,有勞有勞。”
“嗨,叫我阿掃便是。”阿掃客氣假笑。
吳比見屈南生似有打算,也便沒有戳破——鬼爪葵長得明明不是這個樣子,阿掃是在試探屈南生的底細?
吳比在菜園裏看了半年,雖然不敢說對中州的靈草靈果了然于心,但最基本的幾種陰草還是知道的——畢竟午陰坡上全是這種喜陰不喜陽鬼草,屈天歌天天圍着它們轉,看得吳比也認識了幾樣。
而屈南生常年偷吃天歌倉庫裏的靈藥,又怎會認不出來鬼爪葵?這老漢到了下面也在藏拙,也忒小心了。
吳比一邊随二人走着,一邊觀察起靈果園的内部構造,檢查是否有偷偷運行的禁制。
靈果園位于坑底一座小崖之上,濕氣濃郁終日不見陽光;小崖底下,即是此前吳比“遊覽”過的坑底居民所在之所。
剛剛過來的時候,坑民見到三人紛紛跪拜,口中哼着“拜見神仙”,當時吳比和屈南生相視一眼,看到對方身上穿着的麻布衣服,都知道坑民們是在拜着阿掃。
阿掃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眯着眼睛掃視人群——若有人跪得不夠低的話,隻一聲輕哼,便有其他坑民知機地跑過去,牢牢将其按得匍匐倒地,似是怕極了阿掃。
原本靈果園中是有另外兩名值守弟子的,三人推開木欄時,兩位弟子正躺在椅上鼾聲如雷;見到阿掃大搖大擺地走進靈果園,兩位弟子眉毛一橫正要喝問,阿掃由懷中拿出一枚令牌晃了晃,兩位弟子便沒了聲音,老老實實地回到了崖上站崗,把靈果園留給了三人。
顯然靈果園是坑民禁止踏足之地——坑民們自小崖五丈遠處跪成一圈,一直跪到吳比三人的人影消失,方才非常默契地回頭起身,也不知誰是第一個。
“今日有些倦了,先回去歇息,我們明日再看?”屈南生打了個哈欠,準備帶吳比告辭。
“該是如此該是如此……”阿掃一拍腦袋,“且随我來,我帶福來兄去見見住處。”
吳比和屈南生跟着阿掃離開園子,來到小崖傍山處的一排茅屋前——茅屋雖然算不上破舊,但常年沒有陽光照耀,也便略顯陰森。
“這間是我,那間是你……今後我們就是鄰居了,還望福來兄不吝賜教。”阿掃指了指兩間緊挨着的茅屋,“明天一早,我再帶福來兄坑底下繞一圈,講于你幾個解悶的法子……坑底不知時日,你我可要好生相處才對。”
吳比望向那兩間緊挨着的茅屋,窗戶都是對面而開,這擺明了就是方便阿掃監視自己。
“哦,不太方便,我還是住到那間吧。”屈南生也沒有給阿掃面子,徑自走向了邊緣處的一間。
“哎喲,那可不行。”阿掃緊緊跟上,“福來兄看靈果園,我看福來兄,互不幹擾。”
“再說了,這可是石仙布置給我的功課,不敢怠慢……”阿掃絮絮叨叨地念着,臉上卻是一副“看你能怎樣”的表情。
“哦,我要是不讓你看,你待怎地?”屈南生轉身面向阿掃,語聲兇狠——既然這阿掃敢把此事放到明面上來說,屈南生也不準備繼續給他面子。
“我當然是不能怎地,福來兄要打要殺,我一個掃地小厮都隻能受着。”阿掃說歸說,卻挺了挺胸,故意給屈南生看了看他腰間吊墜,“隻不過我下來前……石仙送了我這塊玉佩,要我守在你周圍三丈之地……”
“師命不敢不從……所以福來兄的請求嘛,恕我不能答應。”阿掃故作無奈,臉上卻笑嘻嘻的。
吳比和屈南生齊齊望向阿掃腰間吊墜,不知道其中有什麽玄虛——難不成石青還有什麽監視自己的手段?
“要說此物有何效用嘛……阿掃法力低微,自然無從得知。不過阿掃知道的是,假如我這條小命有個三長兩短,石師定能立時知曉。”阿掃對屈南生眨了眨眼睛,“依我所見,福來兄還是忍一忍,收回成命……假如過個五年八載無甚意外,也許我向石師美言兩句,就能撤了這道神通呢?”
“在那以前,你我還是好生相處吧?”阿掃撫了撫腰間吊墜,一臉得意。
“那便叨擾了。”屈南生變臉如翻書,嘿嘿笑着擡起手,示意阿掃先入屋。
“哎,福來兄還客氣什麽?”阿掃點了點玉佩,意思還是要看屈南生先挑好住處才放心。
屈南生也不再多說,挑了一間茅屋,大踏步走了進去;吳比正在心下衡量要不要讓小綠現在出手,思考片刻,還是決定先弄清楚那玉佩有什麽功效再做定奪。
好不容易有機會安心修行,自然不能任事情在自己身邊插上一根釘子;也同樣因爲如此,更不能一時沖動,不小心被這阿掃提前洩了風聲。
“福來兄無需憂心,你我二人還有好一段相處,到最後總歸是能彼此互信。”阿掃意味深長地一笑,盯着吳比的脖子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