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剛才你說了那麽多,都是八方湖多了兩個歡喜境,八方湖收到了一批神兵……”屈南生忽然擡手,“可乘鶴樓他們打的明明是兩家,九裏坡都幹了什麽?”
“哈哈你發現啦?”狐來一笑,“所以我才說乘鶴樓要倒了呀,你想想,現在就算九裏坡什麽都不做,雙方一戰,各執幾成勝算?九裏坡偷搶拐騙無所無包,又收容了那麽多修行道上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手段千變萬化……”
“你就說,什麽門宗能打一開始到現在,神秘到讓人連他的主人是誰都不知道?這還不夠說明他們神通廣大?”狐來覺得乘鶴樓斬釘截鐵地是要敗,反勸屈南生道,“依我看呐,咱們還是早日救出天歌,離開這混水爲妙……”
“這個還是從長計議,不要以偏概全。”屈南生搖搖頭,不想就這麽草率地讓屈天歌失了跟陳新學丹藥之機。
吳比雖然對于屈天歌學不學丹藥不甚在意,但是狐來這些也隻是九裏坡和八方湖的現狀,他可不知道乘鶴樓背後的漏天底有多大力量,也不知道狼妖爲什麽會來到北橋鎮,更不知道殷國那邊還有乘鶴樓的幫手……
如果把這些都算上,勝負難料不說,更讓人頭大的是背後到底隐藏着怎樣的玄虛?
吳比覺得還需要時間好好想想,追問狐來:“你還打聽到什麽了?”
“剩下的都是些傳言什麽的,該當與咱們關系不大……”狐來搖搖頭,說話的興緻卻不減,“比如落入凡間的‘不死之人’,行走于夜中的‘刀氣魔’……”
“你這小狐狸,最近沒少去天橋底下聽那瞎子說書吧?”屈南生越聽越不對味,一巴掌拍在狐來的腦瓜頂上,“那些都是編的故事,你也敢信?”
“怎麽了?小狐狸就愛聽故事,關你什麽事?”狐來不平不忿地伸了伸舌頭,“再說了,那可不是瞎說,我在橋底下聽了那麽久,說書人有什麽故事我早就知道了。隻有這兩個故事是新的,難不成區區幾天的工夫,他就能編出來這麽精彩的故事了?”
“你且說說,落入凡間是什麽意思,刀氣魔又是怎麽個魔法?”吳比眼看還有時間,被狐來那句“落入凡間”引起了興趣。
“嗨,我跟你說,這事兒可玄乎了,我聽說可能牽扯到一宗百年來的道門奇事……”狐來喝了口水道,“就吳仙家去乘鶴樓的第四天,天歌他爹入樓的第二天,北面林子裏傳來一陣響動……”
“此間大多是凡人沒有聽到,可小狐狸聽到了。”狐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當時我還以爲是有修家打架,思前想後也沒敢過去瞧上兩眼,今天想來可是虧大了……”
“說書的說,當時是天上有人落入凡間,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洞……那崩出來的血?直接砸漏了幾棵大樹!樹上留着的那味兒,就連林子裏最猛的野獸也不敢去聞!”狐來睜大眼睛,仿佛親眼看到了一般,“那血迹一直綿延向北,去往九裏坡……流血之人一路殺虎殺獅,甚至還撕爛了數隻霸占野林的熊妖!”
“你見到了?”屈南生見狐來講得繪聲繪色,忍不住問道,“人哪會有那麽多血?神仙也沒有這麽落地的吧?砸個大坑,人都砸成餡餅了吧?”
“所以才說是不死之人啊!”狐來一拍大腿——此時三人說的不是什麽要緊事,狐來的語聲也高了起來,引得面館老闆不耐煩地抽了抽鼻子。
“老屈,你聽這個故事,有沒有想到什麽?”吳比沉吟片刻,總覺得狐來說的這個劇情好像在哪裏聽過——有人從天而降,一路殺向北面?
“淩雲頂?”吳比一說,屈南生也是一激靈,“不能這麽巧吧?百年裏就那麽幾個掉下來的,偏偏這時候多了一個?”
“還有呢,刀氣魔又是什麽?”吳比也不深究,問起狐來打聽到的第二宗“異聞”。
“第二宗就更吓人了,看到那刀氣魔真面目的人,沒一個活着回來的!”狐來說得好大聲,但是顯然面館老闆早就聽過這個故事,沒好氣地換了個睡姿。
“此物隻在夜中現身,刮起刀風陣陣……”狐來的語氣詭異了起來,望了望面館的窗,“一開始當然有人去找那物,結果無一例外,全部被一刀削去了腦袋……地上還有刀氣縱橫的痕迹,我現在就能帶你們去看!”
“你坐下。”吳比像聽故事一樣地聽着,可不準備真的陪狐來去瘋。
“說書的說了,那刀氣魔不會說話,隻會數數,還是倒數,已經數到了一十三。”狐來也沒真打算帶吳比他們去,坐得穩穩當當,“說書人說那場的時候,還找了北橋鎮的神算子,神算子算過之後,說要是被刀氣魔倒數數完,必生大災!”
吳比和屈南生相視一眼,聽得津津有味,卻不知如何回應狐來。
“從出現那天到現在,北橋鎮已經有三個刀客,在老爺的驅使下前去‘找點樂子’了,死嘛也是死了一地……前天老爺找了個凝丹境的,也死外面了,整個人都被劈成了地上的碎末,隻有腦袋還在。”狐來說得小小聲。
“聽說今天老爺們雇了個元嬰境的,八方湖裏混過的刀客,今晚再去試試呢……”狐來壓低了聲音,卻掩蓋不住臉上的興奮。
“等會,老爺是誰?他們沒事招惹那刀氣魔幹什麽?”
“老爺啊,就是北橋鎮裏有錢人的統稱。”狐來以爲吳比早就知道,“開酒館的老爺,賣藥的老爺,賣面的老爺……”狐來指了指門口的面館老闆,“他們閑的沒事,除了寶貝能讓他們開眼以外,也就隻有這些逸聞能讓他們開開盤口了。”
吳比看了看面前這破舊面館,心說還真沒看出來門口睡着的那人也是個“老爺”……不過狐來一言,恰讓吳比想起一事。
“對了,你在北橋鎮有沒有打聽到什麽賺錢的路子?以後興許用得上。”吳比想起自己囊中羞澀,一身上下連這幾碗面錢都沒有。
“我有。”屈南生自懷裏掏出個小小銀錠,顯然是剛才出去買豬肘時,把乘鶴樓名牌賣掉換了些錢。
狐來一看,眼睛一亮:“有錢了?那感情好,不來幾碗酒?”
“不用,回去有的喝。”屈南生呵呵一笑,惦記的卻是管事答應他的好酒。
吳比一聽也是一樂——老屈還是個會過日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