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比剛才聽了半天,雖然不至于發困,但總覺得此事與自己關系不大,但是聽到後面發現乘鶴樓與八方湖一戰是勢在必行,突然想起也許有利用之機?
自己的任務是幫屈南生成“英雄”,怎麽當英雄?當然是亂世容易出英雄。
倘若屈南生在乘鶴樓與八方湖一戰中,扮演個重要角色,是不是就離“英雄”不遠了?
當然具體的計劃吳比還是沒有,不過有了這一重原因,多了解一下雙方情況總歸是會有些幫助,這才急忙叫九掌櫃暫停,等自己把許何叫出來再一起說。
餘娥打聽這些的原因,其實是爲了另一件事,此時見吳比突然跳出來,也就好奇起了他爲何對此事感興趣。
不過餘娥也不說破,笑眯眯地看許何一臉茫然地落在牆角靠着,着九掌櫃繼續說。
九掌櫃被第四個人吓了一跳,心中連道僥幸——面前這小仙到底帶了多少人同行?
幸虧自己剛才沒有造次,這小仙連洞天都有,要真的動手的話,可能十三重法寶也救不了自己一命……
擦擦冷汗,九掌櫃繼續說起這即将于下月十五開始的一戰——表面上隻有乘鶴樓和七星道聯手,共同對抗九裏坡和八方湖的匪類。
實際上,等到大戰開始時,乘鶴樓還會有狼族以及平日裏施以過恩惠的山野散修助陣。
除此之外,還有殷國皇族的幾名修家高手也将以各自的方式參與其中,可能是奇兵,也可能是大舉侵襲……
但有關具體細節,其實九掌櫃知道得也不是太多——畢竟隻是殲滅九裏坡和八方湖這樣的小小宗門,這在漏天底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麽大事,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就算到時候落敗的是乘鶴樓,漏天底也完全可以與九裏坡和八方湖合作,最多也隻是多耗費些工夫、麻煩一點點——諒這兩夥匪人也不敢拒絕漏天底。
在九掌櫃說到這裏時,許何連連點頭——他對九裏坡和八方湖的作風了解得很,畢竟這群人當初也都是因爲在殷國活不下去了,方才揭竿而起自立門戶……
按照許何的推測,假如九裏坡或者八方湖赢了,他們一定樂不得地接受漏天底的“合作”,甚至還會更好說話一點。
吳比聽罷,暗自掂量了一番雙方實力,也對如何叫屈南生成爲“英雄”有了些大緻的思路——利用此戰之機,讓屈南生率領底下坑民推了乘鶴樓,分寶物、分丹藥?還是等乘鶴樓他們滅掉九裏坡、八方湖,再讓屈南生從中牽線,達成漏天底和匪人們的合作?
又或者加入乘鶴樓,幫他們一舉掃平九裏坡?不過看乘鶴樓的架勢,此戰似乎沒有什麽懸念,落井下石也算不上是英雄……
剩下兩條路,對于坑民或者是湖民們來說,屈南生都可以算是“英雄”了嗎?
吳比還在苦思“英雄”之解,想了半天突然笑了——眼下屈南生還隻是個會些劍術刀法的凡人,距離此戰還有半個多月時間,就算自己給他加過了天資,但根骨這事兒還沒有解決,想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讓屈南生成長到具有左右戰局的能力……自己可能有些好高骛遠了。
還是要一步一步走穩當些,至于這次戰局會不會帶來什麽機遇,且走且看罷。
九掌櫃說完,餘娥見吳比沉吟不語,輕聲道:“恩人問完了?”
“嗯。”吳比下意識點頭,看了看許何,發現他亦是面露苦思之色,似乎也在想辦法給八方湖找個出路。
“那又到我了。”餘娥喜滋滋地坐直了身子。
“姑奶奶請說。”九掌櫃口幹舌燥,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你下次再來乘鶴樓呢,想辦法帶瓶朝玉露過來……”餘娥說到此處忽然停頓,九掌櫃又是寒毛一矗,如坐針氈。
朝玉露乃是漏天底的神藥之一,遠超九掌櫃的動用權限,他的庫房裏更是壓根就沒有這種寶貝。
“怎麽?做不到?”餘娥淡淡歎了一聲。
九掌櫃擡頭瞟了一眼餘娥,忙不疊地又低下頭——說起朝玉露,實際上并沒有助人脫胎換骨的功能,就連凝固修爲也做不到。
朝玉露唯一的功能,就是通過秘法服食之後,能夠解開大黑天旗的束縛,拿回被奪走的修爲——九掌櫃擡頭瞟的那一眼,就是想看看姑奶奶要朝玉露到底是給誰用。
如果是給她自己用,那豈不是說眼前的餘娥隻有一成修爲?也許自己跑得掉?
但九掌櫃餘光剛落到餘娥身上,又感受到了那股三百年未曾體驗過的殺氣,還是吓得低下頭去不敢查探,心裏暗暗叫苦。
“謹遵姑奶奶法旨……”九掌櫃咬牙應道,心說想瞞着大掌櫃偷藥出來,不知道又要出多少血來賄賂賬房……于是一陣心痛。
“算你識相……”餘娥呵呵笑道,“你明早走是嗎?走之前要說什麽,知道麽?”
九掌櫃眼珠亂轉,不知姑奶奶意之所指;悄悄擡頭,看到餘娥的眼睛若有若無地向屈南生瞟去,馬上恍然大悟。
“我就與那石青說,叫他善待這位……英雄……”九掌櫃深深埋首,指了指一旁的屈南生。
“這就對啦。”餘娥微微颌首道,“像是什麽試劍掏糞之類的活,就都不要他做了……我想想……嗯坑底看果園的活計好像不錯,把他放到那處吧!”
“謹遵姑奶奶法旨!”相比去大掌櫃的庫房偷朝玉露,此事對于九掌櫃來說簡單至極,答應得也便痛快。
“跪了半天,累了吧?再坐下聊聊?”餘娥纖足微弓,輕輕一撥,直到此時才将那椅子踢到了九掌櫃的面前。
“不累不累,姑奶奶沒什麽吩咐了的話,老九告退。”九掌櫃還是跪得穩當,高高抱拳。
“滾吧。”餘娥嘻嘻道。
九掌櫃雙膝拄地,退出門外,動作熟練至極,看得吳比和屈南生啧啧稱奇。
夜半三更,偶有鶴唳。
餘娥側耳聽着,直到确認九掌櫃已經退回樓内,方才身子一軟倒在了吳比懷裏——吳比都沒看清她是怎麽從椅子上翻下來的。
“裝了半天,可累死奴家了……”餘娥面色蒼白,額頭現汗,身子蜷着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