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方便查探崖上情況時不那麽顯眼,沿着孤崖飛行過半時,吳比便讓餘娥把自己放在孤崖上,自己爬完後半程。
饕餮陣裏砍了半個月,吳比的體力又有精進,攀在崖上毫不費力,輕松地一路上行。
在來到崖邊時,吳比設想過幾種情況——要麽被巡邏的乘鶴樓弟子發現,要麽無人注意、自己順利潛入……
一旦被發現的話,該殺就殺——吳比現在對乘鶴樓的印象已經劣無可劣。
屈天歌應該就在乘鶴樓中,如果是在幫陳新采藥煉藥的話,找到乘鶴樓的倉庫估計就會有些線索……
當然吳比也想好,一旦找不到人,幹脆就抓個乘鶴樓弟子問上一問——反正自己這副面孔隻有步真見過,不虞被識破身份。
就在吳比一身戾氣爬上崖頂時,他也沒想到眼前居然會是這般景象——地上人來人往,乘鶴樓弟子們有說有笑;房屋木舍,阡陌交通,簇擁着孤崖正中的那入雲高樓。
吳比落下處有圍牆,翻牆而過,吳比看得直皺眉頭——天坑地下的人們爲了頭羊打得頭破血流,上面卻是莺莺燕燕,修家與凡人其樂融融?
不過仔細看去,崖頂的這群人裏的确沒什麽老弱,都是些青壯或者女子。
青壯拎着各式各樣的護具,跟着乘鶴樓弟子們走着;女子倚着竹窗,向路過的乘鶴樓弟子們眉目傳情。
吳比看得啧啧稱奇,一是不知青壯所持護具所爲何事,二是不知這些女子有甚作爲。
視野受限,吳比重新回到牆上擡頭望,方才發現崖頂上有農田,有羊圈,有鶴園……甚至還有幾處校場。
聯想起餘娥所說,吳比猜想這崖頂各個的設施,必然都是服務于乘鶴樓的——外門弟子的吃喝拉撒,娛樂活動……或許,也包括了樓裏面還沒能辟谷的内門弟子?
吳比腦筋轉着,思索如何利用外面的布置混入内部,等進去看到屈天歌無恙,自己也好回北橋鎮給他爹一個交代。
哪知就在這時,吳比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跟随着乘鶴樓外門首徒石青以及一衆弟子,從乘鶴樓一層的大門走了出來……
屈南生?!這個中年人怎麽跟石青他們混到一起了?
仔細看去,屈南生也如同崖頂上的青壯一般,手上拎着不少護具,身上還背着長短不一的道劍……
跟在那群弟子後面的屈南生,一邊陪着笑臉,一邊努力想要融入話題,結果卻是換來一陣嘲笑。
吳比來不及多想,一躍而下,也在路邊拎起一套護具提在手上,摸準方向朝着屈南生所在的那處跑去——怎麽回事?老子苦口婆心勸得你留在北橋鎮,怎麽你還自己送上門來了?是想被乘鶴樓一窩端麽?
吳比心裏罵着,矮身輕快跑着,一路跟随着屈南生他們跑到了校場前。
“半個時辰後此處集合練劍,誰敢遲到,誰就不用活了。”石青抱臂而立,環視面前一衆外門弟子和他們身後的青壯們說。
“謹遵法旨!”弟子們大聲應和,青壯們跪倒在地,其中自然也包括屈南生。
石青哼了一聲,扭頭而行。
“老家夥,聽沒聽到!不要遲到!”見石青一走,爲首的一位個子很高的外門弟子回頭便沖屈南生喊道,“師父昨晚教的那招‘鶴行千裏’……一會你可要陪我好生練上一練。”
“謹遵法旨,謹遵法旨……”屈南生連連稽首,背後的道劍叮當亂響。
“我們是看你從前當過卒子,才勉強把你放到外門做陪練……”高個弟子斜眼看着屈南生,“不然早就把你丢到坑下,去給我們種靈果了!”
“對對對!說白了就是我們的木人樁,會動的木人樁,哈哈哈……”另一位胖弟子接道,“希望你一會跑得勤快點,發揮你的價值,不然我們還不如拿木人樁修煉……”
“你傻了?讓木人樁動起來不還是要耗費靈元?”又一位矮個弟子嘻嘻笑說,“大長老說了,不要爲這些小事耗費饕餮陣的靈元……這種事,找這些廢人做就好了呀!”
“對,饕餮陣的行運,是支撐我們乘鶴樓護山大陣流轉的,當然不能随便動用……倒是這群無能之人,每天吃我們的穿我們的……當然要有所貢獻。”第一位弟子重重戳了戳屈南生低下的頭,“不然我們何必救你們?把你們留在殷國,自生自滅不好麽?”
“仙家說得是。”屈南生頭低得更深了,看得吳比一陣愠怒。
“按照年齡來說,你本就應該去下面,是我們破格把你提拔上來的,你一定要記住。”第一位高個弟子嫌戳頭不夠,又在底下補了一腳,碰得屈南生一個趔趄。
屈南生身子一晃,差點跌倒。
“站穩了!一會有的你受的。”第一位弟子摸了摸腰間自己的道劍,“就你這一條腿都邁進棺材的人,居然還敢敲拜鍾?還說自己天資卓群,想要入我乘鶴樓山門?”
“别做夢了!你記住了,我們乘鶴樓不收廢人。”第一位弟子擡起屈南生的下巴道,“哪怕你真的天資超群,都已經這個年紀了,還想要修行那是絕無可能……”
“你就等着哪天,傷在我們哪位同門劍下,然後去‘底下’吧!”說罷,第一位弟子帶着幾位外門弟子轉身而去。
屈南生身邊的幾個青壯見外門弟子離去,也都沒有人再敢和屈南生說話,紛紛趁着這半個時辰的時間去一旁吃碗面補充體力,或者拉泡屎一會跑得快點。
其中有一人好像還有些埋怨屈南生,走之前留了一句:“就怪你……本來咱們活得好好的,跟你分到一起,下場的次數都比别人多些。”
屈南生笑笑,放下護具和道劍,抹了把汗,回望乘鶴樓。
“嘿!”吳比藏在一處木樓旁,對着屈南生招手。
屈南生回頭詫異——這人是誰?居然敢和自己打招呼?不怕被牽連嗎?
“愣着幹啥呢,我,吳比!”吳比才想起來自己脫了畫皮,屈南生可能不認識,“你過來!”
屈南生恍然大悟,眼睛一亮,急忙跑了過來:“吳仙家,你終于來了!”
“大哥,你怎麽來這兒了?狐來呢?”吳比急死,“我看他起錯名字了,你才應該叫狐來!”
“吳仙家你聽我解釋。”屈南生原本也非常擔心吳比,此刻見他無恙,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