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了半天,吳比已經知道了這群石手部流落此地的來龍去脈。
他們是石手部中不敢遠行的那批——在葉鹽制定了人類的遷徙路線之後,蜜蠟與松香自然也要帶着他們的部族進行遷徙,早日離開物種密集的叢林。
隻不過那時石手部已經在叢林裏建造了一個營地,有一部分膽小者放棄了這次遷徙的機會,選擇留在營地之中發展。
蜜蠟與松香早就經曆過這種情況,也并沒有強求,而是放任他們自流,自己則帶着那群相對勇敢一些的部衆向北遷徙,去到了那個冰原外圍的營地。
而這部分膽小者在經曆了幾次物種洗劫後,終于被豺狼人攻下了營地,成爲了豺狼人的應急糧食,一路帶到了這裏。
失去了營地和大部分工具的他們,也在豺狼人一天一天的“食用”之下,也逐漸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和意志,成爲了聽話的“甜人”,每天所想都隻是多活一天罷了。
吳比決定帶他們向北,先去到裂足部的營地再做打算,隻不過路途上,吳比并沒有第一時間把他們收入小梁朝——見過了石手部的懦弱之後,吳比覺得應該磨砺他們一番。
沒來由的,物競天擇四個字始終在吳比腦海中盤旋不去,人類是不是就在這樣不斷的遷徙之中,一步步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假如他們無法承受這次長途移動,是不是代表了他們就是那群應該被時代抛棄的族群?
自己要帶他們去裂足部,是正确的選擇嗎?還是應該獨身上路,早一點與真正屬于自己的部族彙合?
這對吳比本人也是一場洗禮——才走幾裏,吳比已經見識到了這片叢林的殘酷。
走着走着,經常會有石手部的部衆失蹤或者掉隊——有些是被樹上的陰影擄走,有些則是陷入藤蔓的捆綁,成爲某種植物的養分。
每當樹叢一動,吳比都能聽見一陣騷動與驚叫,回頭看時,就會莫名其妙少掉些人。
吳比本人也不是沒有遇到麻煩——行走在隊首的他,幾個小時裏面已經殺死了五隻兩人高的野豬,劈落三株隐藏在樹後的食人花,切碎昆蟲無數。
就連開路的異族也已經換了三批,折損八人。
看看腦海中的地圖,一行人才走了短短的一小格——按照這個速度的話,估摸着走到裂足部的營地可能還要四五天,吳比心道差不多了。
“你們知道怎麽料理龍龜嗎?”吳比回頭,對以爲石手部衆說。
“呃……料理?是打開龜殼,把肉切出來烤好嗎?”石手部衆愕然,“知道的,神仙教過,神仙都說我們烤得好吃。”
說着,石手部從懷裏掏出了兩塊火石。
“那你們會料理豺狼人嗎?”吳比一邊問着,一邊想象當裂足部看到自己打了這麽多豺狼人做獵物時,臉上的精彩表情。
“會會會。”石手部衆連連點頭,好像從吳比的語聲中聽到了一絲希望。
“行。”吳比将一衆麻木的石手部衆收入小梁朝,隻留大莫和自己在外。
當石手部衆來到甯靜祥和的小梁朝内,一個個驚慌失措,在異族的環繞下抱緊了彼此。
片刻的安靜過後,石手部衆擡起頭、四處走走,發現這裏沒有吃人的野豬,也沒有纏人的植物,更有龍龜和豺狼人的屍首等待自己料理、成爲食物……
石手部衆終于确信了吳比就是神仙,一個個高聲歡呼,仰天便拜,成爲了他赤誠的信徒。
吳比忽然想到,假如靈魂鬥場是以某種族滅絕來結算,那是不是說隻要小梁朝裏面的這些石手部衆不死,自己就算完成任務了?
不過萬一是以蓋亞中存在的種族來結算的話,那可能還要再上個保險……
想着,吳比又從小梁朝中放出了一個石手部衆,着大莫握在手裏,當一個保險;哪知那石手部衆原本以爲自己已經置身天堂,結果又被吳比拉回現實,一個激靈竟然暈倒過去。
吳比暗叫抱歉,一邊讓大莫拿得穩一些,一邊爬上了大莫的肩頭。
小綠和大莫與吳比心靈相通,三兩下爬到了一棵樹上,四手并用,如同人猿一般攀躍而行,迅速向裂足部的營地移動。
吳比再看了看地圖,點點頭,終于對眼下的移動速度感到滿意——照這樣的話,天黑之前就能回到裂足部的營地。
内視小梁朝,吳比則發現石手部衆已經從愕然中醒來,一部分人開始敲打起了龍龜的邊角,另一部分人則跑到小梁朝的林地砍樹劈柴,準備建造營地了。
吳比突然搞懂了靈魂鬥場的玩法——裂足部善于跋涉和狩獵,石手部善于發展和建造,也許兩部合一的話,能夠有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
趴在大莫的肩頭,吳比若有所思。
……
“他們丢下我們了?疤臉他們?”一隻嘴歪眼斜的豺狼人呆愣地站在營地裏,身體弓成了一個問号。
“蠢貨,他們被殺了。”一隻斷尾的豺狼人聞着地上的血迹,望向吳比離開的方向。
“哈哈哈哈疤臉說得沒錯,你好蠢啊……”嘴歪眼斜的豺狼人開懷大笑,“甜人怎麽殺得了豺狼人,他們是食物啊!”
“蠢貨,神說過,他在北面見過更厲害的甜人,能夠扯爛你那張破嘴。”斷尾低吼着說。
“更厲害的甜人?更甜嗎?”第一隻豺狼人沒搞懂重點。
“蠢貨……”斷尾一巴掌打在第一隻豺狼人的臉上,打得他更加嘴歪眼斜了。
斷尾打完,深深吸了一口氣,似要吸盡此間所有的血腥味。
“啊!我想起來了,神說過,發現更厲害的甜人的話,就喊他……”另一隻豺狼人忽然擡起頭大叫,然後就聽到斷尾揚天長嚎。
“嗷——”
斷尾吼着,連帶着這批剛剛去巡邏的豺狼人們全部不由自主地加入其中,聲音響徹叢林,遠遠地傳蕩開來。
不多時,叢林深處傳來一陣更加尖銳的嚎叫,震得飛鳥蟲孑紛紛而起,仿佛感知到了死亡的危險。
斷尾聽到回應,眼睛瞬間染上血色,帶着這群營地裏的豺狼人同伴,向吳比剛剛離開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