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比對靈魂街是有自己的想象的,在他的想象中,靈魂街應該就像科幻電影裏的黑市一樣,各種各樣的生物在其中吆喝叫賣,巷子裏時不時就會傳來慘叫的那種。
但落地之後,吳比發現靈魂街與他所想的截然不同——首先并沒有什麽外星生物,其次巷弄分明,看起來十分幹淨。
地面是石磚鋪成,人們在其上交通往來,偶爾還會互相點頭緻意,看起來與平日裏藍星裏的街道沒什麽不同。
不過奇怪的是,街邊的大部分店鋪都沒有開門,吳比隻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連店名都看不到。
倒是會有行人推開某扇門走進去,也會有人偶爾從另一家店裏醉醺醺地出來……隻是店名都是空白,透露出一點冷冰冰的神秘。
吳比面前是一家名爲“貓屎咖啡”的咖啡店,店面極小,與街道上其他的無名店面相比較,這家咖啡店是唯一一家吳比能夠看到牌匾的店面了,而且比之兩側的房屋中矮了一大截,顯得非常突兀。
看着這個牌匾,吳比若有所思——什麽人會把自己的咖啡店起名叫貓屎咖啡?這不就像給一個甜品店起名叫華夫餅一樣麽?
吳比推門而入,一陣叮鈴鈴的聲音響起,門口曬着太陽的肥壯虎斑貓微一擡頭,然後又無精打采地低下去睡了。
“在這兒。”靠窗的座位上,熟悉的身影正在對吳比招手——不是金發碧眼的克裏斯,而是那個平時不愛說話的許萊的臉。
“到底哪個是你的真身?”吳比不無警惕,緩緩走到了桌前。
“當然撕開畫皮才能看到我的真身啊……”克裏斯扯了扯許萊的臉皮,忽然面露驚訝之色,“喂,你不要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靈魂街的規矩吧?”
“啥規矩?”吳比回想了一番駝色手環裏的信息,也沒有哪條提到要有畫皮才能來啊?
“哦天啊,你還真是剛生下來的小牛犢呢……”克裏斯一拍桌子,向櫃台的那位削瘦的咖啡師叫道,“給我的朋友來一份咖啡,要新鮮的!”
新鮮的?剛研磨出來的嗎?
吳比沒細想,心道正好嘗一嘗魂界的咖啡是什麽樣子——去藍星之前,吳比一直在大梁朝裏面抓人,壓根都沒想到要出來轉轉。
聽到克裏斯的吆喝,削瘦的咖啡師翻了翻眼皮,不像是不耐煩,更像是眼睛有點難受的樣子。他撂下手中的工具,緩步走到了門口曬太陽的那隻老貓身後……
一刹!吳比甚至都沒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就見他抱起了那隻老貓——老貓稍微掙紮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吳比。
吳比就眼睜睜地看着老貓被咖啡師抱到了台子後面,隔着機器看不真切,隻能聽得到乒乒乓乓的響聲。
這就是“新鮮”的意思?
吳比正要咧嘴,思路卻被克裏斯打斷了:“看來你真的是第一次來靈魂街,如果不是我的邀請,恐怕你都找不到這裏吧?”
“什麽意思?很難找嗎?”吳比進門之前已經回望過人類靈魂司的方向,在這個街角看得到靈魂司的大樓。
“哈!我的新朋友,讓我爲你介紹一下這裏吧!”克裏斯抿了一口咖啡,“靈魂街可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哦……”
“告訴我,你是不是隻能看到這一家店,其他的店面牌匾都是空白?而且隻有這裏矮了一截,其他的門店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克裏斯饒有意味地問。
“是啊……”吳比撓撓頭,“難道……”
“對,靈魂街的店面,會根據你的消費水平來逐漸開放。如果沒有人帶你來的話,新手菜鳥隻能在靈魂街的入口買汽水喝……而且要買很多。”克裏斯笑笑,“所以靈魂街也有句老話,專門用來形容你們這種新手,叫做‘汽水都還沒喝飽的雛’。”
吳比聳聳肩,更加知道了魂界是一個很看重錢的地方。
“雛兒所看到的靈魂街,也隻是真正靈魂街的冰山一角。”克裏斯舉起了一隻手指,“在這裏大部分的靈魂訂造師,還有店面的服務人員,都會穿上畫皮……”
“你看我們的咖啡師。”克裏斯指了指正在操作老貓的咖啡師,“他可不是人類哦,靈魂街的店面,大部分也都不是人類開的。隻不過這條新手街人類常來,又用魂币交易,所以他們才用畫皮打扮成人類的樣子,以免不小心吓到新手。”
“别告訴我你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如果連這麽粗淺的事情你都沒有發現,我會對你很失望的。”克裏斯放下了手。
吳比想到剛才咖啡師的眼神,估計就是畫皮穿久了,給眼睛也帶來了一些不适感,于是點頭認可了克裏斯的說法。
“如果你想要再深入靈魂街的其他店面的話,可能就需要準備些寶物了。”克裏斯向吳比眨了眨眼,“魂币嘛,大多數魂界人都是認可的,隻不過也有一些價值連城的物品,那些賣家更喜歡用其他世界的寶物來交易,算是我免費贈送給你的小提示。”
“你說店家穿畫皮是爲了不吓到人,那靈魂訂造師又爲什麽要穿?你爲什麽要穿?”吳比見克裏斯解釋了一通,也并未解釋自己藏蹤匿迹的行爲,直接發問。
“當然是爲了避免麻煩……”克裏斯聽到吳比這一問,顯得非常開心。
“什麽麻煩?”
“一個人來到靈魂街做了什麽事,其實是能夠透露出相當多的信息的。”克裏斯諱莫如深地笑笑,“假如你今天去了道具店,那麽誰都知道你準備了新的道具,自然就會對你提升防備;如果你去了裝備店也是一樣,每個人都會更加警惕你的刀劍铠甲……”
“更不用說你去一些酒樓之類的地方,可能自從進去之後,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記錄,然後成爲能夠分享給他人的情報……”克裏斯凝望吳比,“我這麽說,你該明白了吧?”
吳比點點頭表示明白,同時又嫌克裏斯有點煩——不就是從情報角度考慮麽,需要解釋這麽多?
“那麽閑話少說,我這次叫你來呢,是想和你坦誠談一談,看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克裏斯再抿一口咖啡,“畢竟有個很有智慧的家夥說過,‘講和的話語,更應該對我們的敵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