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你還堅持得下去嗎?”弗拉德米爾站在山棱旁,背起行囊道。
那位在桑拿房中幾乎無敵的老漢,此時正倚坐在地,岩石皮膚披挂在身,但依舊無法阻擋胸膛處的鮮血汩汩流出。
皮膚的石縫中有道溝壑,從頸部拉到心口,與冷風中冒着熱氣。
“島國的怪物……怎麽會有這種怪物……”伊萬出氣多進氣少,但卻紅光滿面,已經到了生命最後的回光返照階段。
第二次雪崩過後,白堡的士兵所剩寥寥無幾,弗拉德米爾、伊萬和瓦西裏帶着他們繼續上山,卻再次遭遇了荒木沙羅。
此時荒木沙羅已經晉升B級,全身上下雖然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但是戰鬥力卻得到了越級的提升——白堡再次被荒木沙羅襲擊時,她的四肢頭臉都已經被數珠丸恒次的黑線包裹,身高亦被拉長,如果不是弗拉德米爾他們認識她手中的那把數珠丸恒次,恐怕還以爲是雪山裏的某種新怪物。
白堡衆人在弗拉德米爾的帶領下,與荒木沙羅硬碰硬,直到手下士兵全滅,弗拉德米爾吸收士兵之力同樣達到B級,方才将荒木沙羅打得四肢斷線、掉落山崖。
同時戰鬥中,伊萬也中了荒木沙羅的緻命一刀,望着還有大半路程的峰頂憤懑難抵,卻知道自己終究是上不去了。
“我們白堡的怪物呢?爲什麽上面隻派了你來……”伊萬對于弗拉德米爾的到來還是非常不滿,臨死之前依舊無法理解,“你這種怪物,隻會吸幹同志們的力量,根本無法帶我們走向勝利……”
“其他的怪物們,在封鎖國境線……”弗拉德米爾見伊萬已經瀕臨死亡,鋼鐵一般的臉龐略有松動,終于還是解釋了一下,“你也不希望……放更多套索的怪物進來吧?”
“而且誰說我們不能勝利?”弗拉德米爾也同樣望向峰頂,眼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決然。
“怎麽勝利?你們想到了上山的這一路會被幾個刀客死死拽住?爲什麽不帶些擁有捕獲能力的異能者來?白堡裏面不是有很多嗎!”瓦西裏聽了半天,早就已經義憤填膺。
這一路白堡幾乎沒有看到影壁和套索的影子,腳步完全被荒木沙羅、綠人和雪怪絆住,整整五天時間,才是隻來到半山腰。從藍冰中看到其他幾個隊伍都遙遙領先,瓦西裏有力無處使,被濃濃的無力感包圍。
“伊萬老早就把異動上報了,薩神教的動向非常可疑!你們怎麽處理的?”瓦西裏越說越急,“就像是街邊的小道消息一樣毫不在意……這是你們的錯誤,你們的失職!”
弗拉德米爾面無表情,擺了擺頭,像是在示意瓦西裏繼續說,都說完。
“等任務結束,我一定要彙報給你的上級!扒了你的那身獎章!”瓦西裏雙拳化鐵,情緒已經非常激動。
面對瓦西裏憤怒的質問,弗拉德米爾卻笑了:“伊萬沒跟你講?可能你不知道你報名的是什麽……”
“獎章不是我想要的,活着回去也不是我想要的……”弗拉德米爾好像想起了什麽,轉而面相奄奄一息的伊萬,“你向瓦西裏隐瞞了,這是不對的。”
伊萬當然将二人的争執看在眼裏,此時眼中竟然閃過一絲羞愧,但馬上瞳孔又再渙散了些許:“我不該瞞着他……”
“同志……爲了勝利。”弗拉德米爾點點頭,看到伊萬馬上就要死去,還像此前一般伸出手,放在了伊萬的面前。
伊萬臉上有一瞬間閃過憤怒的神色,但胸前無法愈合的傷口依舊汩汩冒血,也仿佛也帶走了這位老漢最後的力氣。
“爲了勝利……”伊萬握上弗拉德米爾的手,小聲嘟囔,“鬼知道是哪種勝利……”
雙手相握的一瞬間,伊萬原本糾纏不清的眉間逐漸平複,雙眼也緩緩阖上;而爬滿他身軀的岩石皮膚,也因這一握,從伊萬的雙手之間傳遞到了弗拉德米爾身上。
“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了?我要什麽時候死?聽你的。”瓦西裏雖然說不上與伊萬關系多好,但好歹混迹街頭許久,此時此刻哪還聽不出弗拉德米爾帶的這一隊,就是個敢死隊。
“伊萬帶你來的,他不告訴你,那是他的錯誤。”弗拉德米爾感受到了瓦西裏的憤怒,“我帶來的士兵,都知道這個任務的結局會是什麽,現在看來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你說。”瓦西裏咬牙聽着。
“我們會死。”弗拉德米爾先說出了大家的結局,“一開始我們也希望能夠在這遺迹裏找到寶物,并且帶回去……但是現在看來,這很難,所以我們隻能努力去完成第二個任務目标。”
“是什麽?”瓦西裏對比了一下遺迹中的各方實力,的确發現己方很難獨得靈寶。
“跟上他們,看着他們。”弗拉德米爾指了指一旁的藍冰,“保證在任何人奪得寶物的時候,我們也在他們的附近。”
“然後呢?”瓦西裏不明白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然後……轟!”弗拉德米爾适應了伊萬的能力,一身石皮也變作了正常的皮膚,在回答瓦西裏這一問的時候忽然擡手,比劃出了一朵蘑菇雲,“無論什麽B級C級,影壁還是套索,通通炸成肉泥,再由我們的強大部隊,從屍山血海中找到那個寶物……”
“你說……真的?”瓦西裏兩眼一瞪,被這個計劃吓得不清,“炸掉了?都炸掉?那寶物怎麽辦?”
“要是這麽輕易就會被破壞的寶物,肯定不是什麽有用的寶物。”弗拉德米爾攤攤手,“敢來我們這裏搶東西,那就要讓他們嘗一嘗血與火的味道。”
“所以我們是炮彈的觀察兵,是火箭的信标與燈塔……活到寶物出生的那一刻,然後死。”弗拉德米爾的臉色變得深沉,“怎麽樣,你還要跟來嗎?”
“你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當我是懦夫嗎?”瓦西裏看了看剛剛死去的伊萬,再望向雪山腳下,登山的路好像變成了血鑄的台階,自己就是下一節。
“那也許你能活也說不定。”弗拉德米爾瞟了瓦西裏一眼,繼續向峰頂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