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華邦的形勢,有些微妙啊。”甯崇仁說了句。
沒有拐彎抹角。
現在大家是一個陣營裏的人,開誠布公才是最重要的。
甯崇仁甚至都已經通過甯珂向李東透露過,甯家準備吃進一千億的空單。
而且還是直接用甯家的名義吃進。
根本就沒有遮遮掩掩的。
就是要用這種孤注一擲的方式,跟李東表明态度。
亮明友軍的身份。
李東微微一笑,說道:“甯叔是資本界的泰山北鬥了,對于眼下這個形勢,甯叔您怎麽看?”
“哎喲你這就有點埋汰我了,在你這個股神面前,我算哪門子的泰山北鬥啊。不過,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我感覺對咱們還是稍稍有點不利的。”甯崇仁稍微自謙了一句,便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怎麽說?”李東問道。
倒也不是存心考驗。
他是真的想聽聽甯崇仁的看法。
甯崇仁之前負責甯家在國内的業務,之後又負責海外業務,縱橫國内外資本界幾十年,雖然業績不是太過耀眼,但是,投資界有句話說得好:在這一行裏,生存永遠比掙錢更重要。
一時的盈利,不算什麽。
哪怕是幾倍的盈利,幾十倍、幾百倍的盈利,這都不算什麽。
能一直生存下去,生存幾十年,這才是真牛逼。
美利國的那位股神,爲什麽能成爲全球投資界大佬公認的股神?
不是說他的盈利有多牛逼。
其實,将每年各大投資機構、投資大佬的業績列出來,股神的盈利并不突出。
很多時候,可能連前十、前二十都排不進去。
甚至有些年頭,股神還是賠錢的。
但股神牛就牛在,他在這一行裏,生存了數十年了。
數十年屹立不倒,而且盈利水準基本維持在全球前列。
其他那些資本天才、投資大佬,可能會風光個幾年,風頭一時壓過股神。
但是沒多久,那些投資天才、投資大佬,都被市場淘汰了。
隻有股神一直在。
鐵打的股神,流水的大佬。
所以股神才是公認的股神。
甯崇仁當然比不上股神了。
但是甯崇仁能在這一行裏生存數十年,他的水平,尤其是他的見識、經驗、資源,絕對不是李東能比的。
要是沒有挂,李東跟甯崇仁都不是一個級别的。
而現在,在華邦股價上的這次争鬥,李東的外挂,基本是派不上什麽用場的。
本身前世他對華邦的股價就沒怎麽關注。
再加上,此刻在他如此強烈的幹預之下,華邦的股價肯定跟前世有了天差地别的偏移。
所以,他的先見之明沒用了,現在憑的就是真本事了。
當然,李東對這一戰還是很有信心的。
畢竟前世加上今生,李東在股票交易領域,也混了十多年了,多少還是有點水平的。
尤其是重生之後的這兩年,操縱的資金量越來越大,對于股票交易的見解,也越來越深刻了。
哪怕不靠外挂,他自身的實力,也絕對算是高手一級了。
更何況,他手裏還握着兩大殺手锏。
一個是胡琅,一個是壓在東琉彙率上的巨量資金。
有這兩大殺手锏,絕對能打李晗一個措手不及。
但他還是想聽一聽甯崇仁的看法。
“首先,多空雙方的出發點,或者說是意志力,是完全不一樣的。”
“眼下做空華邦的這些,除了咱們這幾個人之外,其他大多都是些跟風投機盤,是想跟着撈點便宜的,能撈就撈,撈不着就跑。”
“而做多華邦的,大多都是以李晗爲首的這些一緻行動人。”
“這些一緻行動人,他們的利益,幾乎跟李晗深度綁定了,如果華邦股價大跌,李晗必将黯然垮台,而他們,也好不到哪去。”
“這已經不僅僅是損失慘重的事了,而是事關身家性命。”
“所以,眼下華邦的多頭,必将死守,背水一戰、破釜沉舟、退無可退的死守。”
“一邊隻是想撈點便宜的,一邊卻是退無可退,你說,能一樣嗎?”
“這一點,可以參考當年以索契斯爲首的資本大鳄,做空南港的那一戰。”
“那一戰我親身經曆過,當時我們也是退無可退,隻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而以索契斯爲首的那些國際資本大鳄,大多隻是想撈點好處,最後一看事不可爲,紛紛撤退了。”
“所以我們赢了。”
“而這一次,不談正義與否,起碼多空雙方的情況,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說,現在跟在咱們屁股後邊做空的那些空頭,一看事不可爲,很可能會倒戈相向。”
“兵法上說,哀兵必勝,而李晗他們,現在就是哀兵。”
“這一點,對咱們是非常不利的。”
“其次,就是咱們雙方的資金對比。”
“據我所知,以李晗爲首的那些多頭,他們已經調集了将近三千億的資金。”
“這還不算跟風盤。”
“如此巨量的資金,幾乎都可以将華邦強行私有化了。”
“而咱們這邊呢?”
“至少得準備五千億的資金,才能有絕對的把握,将股價給砸下去。”
“五千億,可不是小數目啊,不能指望那些跟風投機盤,隻能靠我們自己。”
“甯家這邊,最多隻能調動一千億資金。黃家、沈家、胡家,還有其他幾家,滿打滿算能湊出一千億來?再加上你這邊的,資金缺口還是有點大啊。”
“第三點,則是單純的從技術面和基本面來看。”
“技術面不用說了,華邦股價整體是漲勢,多方順大勢,空方逆大勢,空方本身就處于不利地位。”
“基本面上,一旦雲城的汽車工廠順利落地投産,那華邦就有了實業支撐,除非是工廠出問題,不然,再想做空華邦,就難了啊。”
“第四點,就是李晗的主場優勢了。”
“作爲華邦的控股股東,李晗可以借助很多交易所的政策工具,來跟我們對抗,比如停牌、公告、甚至直接申請退市。”
“總之就是,他是主動的一方,而我們是被動的一方。”
甯崇仁将他的一些看法,詳細的跟李東說了下。
不得不說,分析的還是很透的。
尤其是,甯崇仁連李晗那邊調集了多少資金,都查出來了。
這一點,委實是讓李東意外。
這就跟雙方交戰,一方提前将對方的兵力部署給摸清楚了一樣。
知己知彼啊。
有了這個信息,李東就更有把握了。
三千億嗎?
确實挺多啊。
不過,等他這筆東琉外彙空單出場,他的盈利将達到恐怖的兩千五百億美刀。
加上他原有的一千億美刀。
他可動用的資金,将是三千五百億美刀。
什麽概念?
華邦現在的總市值,也不過才四千多億美刀。
他就是用錢砸,也能活活把華邦給砸死。
當然了,有這麽多錢,不代表就能進這麽多的空單。
港股是不能裸空的,必須先借票融券,才能做空。
能空進去多少,要看能融到多少券。
但不管怎麽說,在資金方面,李東是完全不擔心的。
這也是他敢做空華邦的最大底氣。
至于說什麽背水一戰、哀兵必勝,那就呵呵了。
李東才不相信什麽同生共死呢,他隻相信,大難臨頭各自飛。
“甯叔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要說李晗是退無可退、背水一戰、破釜沉舟,這個我是同意的。”
“因爲,我本來就是要讓他退無可退,不給他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
“隻是,要說他的那些一緻行動人,還有那些國際上的資本巨頭,會跟着李晗一起破釜沉舟、孤注一擲,這個就有點言過其實了吧?”
“我不信那些人會跟李晗同生共死,我隻相信,大難臨頭各自飛。”
李東說到這裏,甯珂頗爲認同的說道:“我也覺得爸你有點杞人憂天了,這年頭,哪有什麽同生共死啊,全特麽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我敢肯定,隻要華邦股價一跌,那些多頭保證跑的比誰都快。”
李東沖甯珂點了點頭。
甯珂得意一笑。
甯崇仁則是無奈一笑,說道:“但不管怎麽說,他們不會輕易投降的,起碼抵抗的決心,要比空頭強不少。”
李東說道:“這個倒是真的,不過,也無所謂,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勞的。”
甯崇仁有些詫異的看着李東。
李東微微一笑,說道:“如果李晗能調動八萬億的資金,那我還真得小心一點,隻有三千億,呵呵,也太讓我失望了,都不用甯叔動手,我自己就能砸死他。”
甯崇仁一聽這話,就心知肚明了。
李東能動用的資金,肯定是遠超三千億。
甯崇仁心中不禁有些駭然。
李東這家夥,這才多長時間啊,便積累了如此雄厚的資本。
不愧是股神。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未來,将是他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
甯崇仁又說了句:“不過雲城的汽車工廠,一旦順利投産,将會對華邦股價産生極大的利好刺激,咱們還是得早做準備啊。”
李東說道:“汽車工廠嗎?先順利投産再說吧。”
魏家一出事,汽車工廠必然受到牽連。
到時候,就不是利好刺激了,而是利空刺激。
甯崇仁一聽就明白了。
他想得沒錯,李東跟胡琅,這兩人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汽車工廠投産。
就說胡琅最近這一年來,一直極力配合工廠項目的推進,有點不太正常。
也許在外人看來,胡琅這樣做,是爲了他自己的利益着想。
畢竟這麽大一個工廠項目成功落地,還是在他胡琅的推動下落地的,那他胡琅的政績功勞可是不小,足以讓胡琅更進一步。
但是,深知胡琅是什麽人的甯崇仁,絕不認爲胡琅會看重這點政績。
那是一個有着大野心、大圖謀的家夥,區區一點政績,能讓胡琅去給李晗當狗?
現在李東這麽一說,甯崇仁就知道,胡琅果然是另有圖謀的。
可憐那李晗,自以爲能夠駕馭胡琅,以爲胡琅是一條狗,殊不知,胡琅是一頭狼。
能吃人的狼。
李晗那人,太自負了。
這也是甯崇仁一直不太看好他的原因。
也是甯崇仁敢旗幟鮮明跟李晗作對的原因。
甯崇仁最擔心的資金和工廠問題,從李東這裏得到了準确的答複。
如此一來,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他就知道,李東這個股神,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的。
那他現在,就安心的等着李東這邊動手行了。
對了,他那一千億資金,沒必要一直拿在手裏,趁着機會,先多進點空單要緊。
本來,甯崇仁在五百附近進的空單不是太多,一千億資金,隻是預備着,沒有進場。
就是等着關鍵時候再用這筆資金。
現在看來,倒是用不着了,這會兒進空,到時還能多掙點。
李東跟甯崇仁談論了一陣股票的事,這會兒不光是大舅插不上嘴了,連二舅也插不上嘴了。
隻能跟大舅一樣,在一旁添水倒茶。
看到二舅也插不上嘴,大舅這心裏突然就平衡了許多。
…………
胡玥跟鄒薇兩人沒有在屋裏。
而是去了山頂的那個露台上。
冬日正午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些許寒風吹在臉上,非但不覺寒冷,反倒是有些涼爽。
鄒薇一下子就喜歡上這裏了。
看着遠處白茫茫一片的大海,說道:“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以前覺得這話說的有點誇張,但是現在一看,還真是如此。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山頭,居然有種一覽衆山小的壯闊。”
胡玥笑笑說道:“主要是這裏四周都是平原、大海,這個小山頭雖然不高,卻是附近方圓幾十裏内最高的一個山頭了,所以才能有這種極目遠眺的感覺。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被驚了一下。以前,我總是以爲,最美的風景,隻在那最高處,現在才發現,山,真的不在高。”
鄒薇說道:“是啊,想想我這半生走來,一直都想往上走,往外走,卻從未想過,往下邊看一眼。”
胡玥說道:“所以我們不能隻盯着遠處的高峰,也該看一看,這些低矮的山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