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的卦不靈,憑什麽給你卦錢?”
見面前老道要卦錢,張橫當即拒絕:“你這牛鼻子胡吹大氣,蠱惑人心,當初老子沒打死你都算是好的,你還好意思要卦錢?”
當初張橫四方城屠宰場旁有一塊青石,約莫有半人來高,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爲隻是一塊巨石,因爲體積太大,又在樹林之中,幾百年來,都沒人動它。
時常有孩童在這青石上爬上爬下,就如同附近的樹木一樣,成爲了附近孩童的遊樂場地。
這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塊青石,幾百年來一直都躺在那裏,大家習以爲常,沒誰會在意。
後來張橫降世,這塊青石當夜發出一抹火光,直沖牛鬥,映照的滿城皆赤。
隻是這道紅光一發即收,待到衆人反應過來時,并未找到确實出處,疑是青石所發出,但又無切實證據,也就不了了之。
十六歲時,張橫前去帝都趕考武舉,結果黴氣透頂,誤傷敖東光,被移除了功名,打回原籍,永不錄用。
同一年,張橫父母相繼亡故,家中隻剩他一人存活。
接連受此打擊,張橫性情發生了極大變化,昔日沒心沒肺的陽光少年,一夕間成熟不少。
在張橫守孝三年中,獨守墳地,草棚遮身,白天練武,夜間讀書,三年内胡須不理,衣衫不整。
守孝日滿,糾集城中弟兄組建民團,整合附近勢力,成爲了四方城民團教頭,獨霸一方。
就在他組建民團不久,便有一個道人來到他剛開辟的屠宰場旁,撫摸着旁邊青石大爲贊歎。
後來見到張橫後,則更是驚歎不已,對張橫言道:“張大少,你少年老成,相貌威嚴,胸有城府之深,心有山川之險,偏又多了幾分莽俠之氣。自身氣運若是能與此山相合,根深蒂固,牽連天地,那還得了,豈不是靈光透頂直飛高天?”
說到這裏不住搖頭:“可惜,可惜,隻是龍脈太強,凡人命弱,以弱合強,猶如一發系千鈞,危如累卵,性命隻在頃刻。”
他看着張橫不住搖頭:“可惜,可惜!”
張橫最煩擺攤算卦的。
當初他進京趕考之時,所有算卦的都說他能一舉奪魁,成爲當今武狀元,結果卻落得個被亂棍打出武科場的下場。
是以對擺攤算命之人深恨之,見這道人一派胡言,當面吓唬自己,心中更是有氣:“兀那道人,休要胡言亂語,這明明就是一塊青石,如何在你口中就成了小山?簡直胡說八道!”
道人笑道:“少爺不知,這座山不得了,吸收地下龍氣,自成一脈,已然成了一枚神山種子。若是灌溉得當,種養得法,便是再成就一座神山也未嘗不可能!”
這等荒誕言語,張橫豈能相信,破口大罵道:“牛鼻子,天下間隻有樹種、花種、豆種、麥種、瓜種等活物有種子,卻從未聽說過連大山都有種子!你騙誰呢!”
老道急忙分辨:“大少爺不要動怒,貧道自有道理。”
他手指身邊青石:“你看這小山,雖然是條石模樣,然則猶如神龍觸角,勢道峥嵘,與龍脈相合,日後如無意外,定會長成一座大山。”
張橫道:“就算是這山能長大,又關我屁事!”
老道急忙說明因由:“大少爺與此山有極大牽連,氣運相交之下,少不了人随山走,一路攀升,便是成爲一朝人王也未嘗不可。隻是須得給老道三鬥三升黃金米粒,貧道才能幫你化解煞氣,以成正主……”
“放屁!”
張橫見他果然還是少不了最要錢,胃口之大,遠超生平所遇騙子,于是命人亂棍将這老道打出。
那道人被衆人劈頭蓋臉一陣亂打,猶自掙紮叫道:“三鬥三升黃金米粒,絕不二價!張橫,你若是不聽我言,舍不得小錢,日後性命不保,後悔都晚了!”
張橫懶得理會,命人将這道人綁了,扔到城外,任其自生自滅。
不過說來也怪,那道人被打走之後,張橫特意查看了屠宰場旁的青石,做了标記之後,發現那青石竟然真的在生長,确實猶如草木一般,是個活的!
從這點來說,說這青石是一座小山也未必就是錯的。
不過那道人太過貪婪,胃口太大,打了也就打了,張橫倒也沒有什麽後悔的,隻是偶爾想起此人,覺得這老道似乎還真有點本領……
隻是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竟然來到這青陽山上,竟然遇到了這個老道,看樣子還是青陽山的當家人。
“老道算卦,一向童叟無欺,向無謬誤,如果是算錯了,那也是你的命運有了新變化,與老道的推算無關!”
此時眼見張橫要賴掉卦金,老道大爲惱怒:“張橫,這裏可是青陽山!貧道一聲令下,三百弟子齊出,擺下陣勢來,便是四賢街的四個老不死也得給老子三分薄面!”
他手指張橫,惡狠狠問道:“卦金你到底給還是不給?你若是不給,老道當初被你如此折辱,實乃生平少見,今日定要報此奇恥大辱!”
張橫罵道:“你強行給老子算卦,算的不靈,還好意思要卦錢?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燒了你的青陽山!”
老道大怒:“我還真不信你有這個膽子!你區區一兩個人,也敢在我三百弟子面前猖狂?簡直豈有此理……”
旁邊丹霞子湊近老道,輕聲道:“師父,張橫在山下還有八百精兵安營紮寨,您現在還是不要訛他的錢啦。”
老道聞言打了一個激靈,失聲道:“八百草頭兵也過來啦?你怎麽不早說?”
丹霞子納悶道:“師弟師妹沒有告訴你麽?”
老道一臉晦氣:“我這不是剛剛出關麽,聽說張橫來了,就想到我的卦金未付,急匆匆出門,别的都沒聽到。”
丹霞子:“……”
便見這道人轉怒爲喜,對張橫瞬間變得熱情起來,笑道:“元伯啊,你若是手頭緊,這卦金咱們以後再說。來來來,既然上山了,且随我進去喝一杯茶水。”
張橫道:“老道,你便是這青陽山的掌教靈石道長?素聞你精通蔔算之道,能覺險而避,不問而知,十分了得。怎麽這般貪财?”
老道人愁眉苦臉:“糊口啊大帥!山上這麽多弟子,柴米油鹽醬醋茶,哪般不要錢?老道若不下山掙點開銷,怕是我山中弟子要餓走大半了!”
他與張橫并肩而行,向道觀内走去:“昔日朝政尚好之時,我等祈福念經,門下弟子做上幾場法事,足夠觀内幾年開銷。如今災荒年,妖魔四起,百姓受災,手中沒錢,我等弟子也難過起來。隻憑香火錢,已經入不敷出,實在難熬。”
張橫道:“放屁!青陽門下産業極大,方圓百裏之内,商鋪田地,當鋪酒樓,哪一個沒有你們的弟子參與?這還能餓死你們?”
靈石道人歎道:“兵荒馬亂,生意也難做啊!當此大災,山下災民我等也不能不管,方外之人也是人,總要濟世救人,救上幾條性命才是。錢财有數,而災民無盡,年久日深,曠日消耗,便是有座金山也撐不住啊!”
張橫道:“說的也是!”
兩人穿過大門,過了庭院,來到當前一座大殿之前,張橫站在門檻外,向内望去,隻見大殿内坐着一具石像,這石像雕刻的乃是一名青年道人。
這道人一手持劍,一手托印,腳下趴着一頭玄武神獸,龜蛇盤結,古樸自然,透着一股子玄奧之氣。
“這便是我青陽門祖師玄武天尊!”
靈石道人對張橫道:“我知你不拜鬼神,不跪神魔,但我青陽祖師畢竟有大功德于人族,值得你祭拜一番。你若是有意,不妨上一炷香,也算是全了禮節。”
張橫笑道:“玄武道人就玄武道人,還玄武天尊?天尊這個稱号,他當得起麽?”
靈石道人嘿嘿笑道:“人家是祖師,咱們總得把地位往上擡上一擡,不然我等身爲其傳承弟子,面上也不好看。大家心照不宣即可,何必說的太透?”
張橫哈哈大笑:“你倒也實在!”
他從靈石道人手中接過燃香,插在了香爐之内,對着青陽祖師深深一拜。
轟!
晴空陡然響起一聲霹靂,将這座大殿震的坍塌了一半,青陽祖師的雕像瞬間生出道道裂紋,刹那間布滿了全身,一截手指從手掌脫落,手中托着的寶印也摔在了地上。
靈石道人睜大了眼睛,驚駭欲絕:“這……這……他媽的,我家祖師竟然經不起你這一拜!你到底哪位神仙轉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