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敲子下法網,撈出一堆是非來!”
老者站立虛空,手持網繩輕輕一抖,登時虛空中的大網猛然下沉,将整個四方城涵蓋住,倏然收攏,收攏的中心位置,便是四賢街裁縫鋪。
裁縫鋪内。
繡娘看了一眼盤坐虛空的張橫,笑道:“元伯,我們要去拼命了,你要不要幫上一幫?”
張橫面上神情不變,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你們這些老不死的玩命,何苦要拉上我這本領不濟的小子?你們若是死了,我給你們收屍便是,若是沒死,那就逃命去吧。”
繡娘以手扶額:“元伯,你果然每逢大事有靜氣,此時面臨如此大敵,竟然絲毫不亂。你可别忘了,我們若是死了,你可也未必能活得了。”
在她開口說話之時,刑皮匠與金鐵匠兩人已經出了房屋,一左一右守護在門口。
眼見羅網收攏,金鐵匠手中長劍發出青紅光芒,組成一道道劍影花瓣,以裁縫鋪爲中心,層層疊疊綻放開來,形成一隻巨大的劍光花朵,将方圓一裏之内的所有事物都籠罩起來。
刑皮匠手中尖刀化爲一道血線,圍繞金鐵匠劍氣所成的“花苞”急速遊走,形成花瓣上一道道血邊。
劍氣縱橫,血光沖天,将天空落下的大網擋在了外面。
砰砰砰!
巨網與劍氣花瓣相觸,發出道道雷光電火,聲如霹靂,炸的虛空蕩起層層漣漪。
所有的動靜都被限制在極小的範圍之内,整個四方城内的百姓,幾乎無人能夠發現異常。
隻四賢街方圓一裏地之内,所有人都難以接近,靠近之後,不知不覺便會頭腦昏沉,忘了自己想要做什麽,思緒混亂之下,都會選擇暫且返家休息,去四賢街的念頭在腦海裏慢慢便會消失。
并不是所有人都未發現異常。
此時曲典與張忠與張橫的十幾名親衛同時走出了張府,來到了屠宰場旁的五指山旁。
隻見這小小的五指山上鮮血直流,化爲瀑布,落入深潭之中,手背上六字真言法咒發出淡淡金光,無數細小的金色符文滿山遊走,整座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
曲典站在山體旁,一臉凝重:“大帥去了四賢街,已有五日,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我們派遣弟兄前去查探,無一例外的頭昏而返。”
他看向張忠:“四賢街内的幾位前輩,肯定不會與大帥爲難,但保不齊内中會發生什麽變故,現在五指山動,鮮血噴湧,預兆不詳。老管家,怕是大帥如今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了。”
張忠道:“少爺臨去之時,對我言道,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靠近四賢街,若是五指山動,血瀑流淌,便是有大敵降臨,讓我等不要輕舉妄動。”
他說到這裏,看向五指山上流淌的血水,面露憂色:“看現在這個情形,真的是有強敵到了。”
曲典道:“既然有強敵來襲,爲何我等毫無所覺?這幾日日四方城内可有别的動靜?”
一名親衛道:“要說動靜,倒也沒有太大的動靜。說起來,有一件事有點蹊跷。”
他對曲典道:“最近龐大人視察民情,讓赈災兵士挨家挨戶爲百姓發放糧食。
發放糧食的同時,還給每家百姓發放了幾張神符,說是當今聖上專門讓天師畫的祈福符文,讓大家夥依法使用,日後定然消災解難,富貴如意。”
曲典道:“往日赈災,都須百姓親自排隊領取糧食,這次竟然讓兵士挨家挨戶發放,确實有點奇怪,但這與大帥遇敵好像沒什麽幹系。至于發放神符,那就更是尋常之舉,往日天災人禍,地方官哪一個不是要求神拜佛?都是祈求老天收了災劫,求來護法神符分給百姓,這也不足爲奇。”
這名親衛道:“奇就奇在,欽差大人這些神符并非是貼在家中,也不是供奉在案,而是埋在地下。這些發放糧食的官兵,親眼看到神符被埋在地下後,他們才會将糧食發放給城内百姓。”
曲典一愣:“還有如此事情?這件事确實蹊跷。”
他看了一眼張忠。
張忠點了點頭:“藏龍,你有什麽話盡管說便是,少爺之前都說了,若是他不在城内,城内事情便要一切依你爲主。”
曲典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行動起來。大帥現在到底如何,我等無法知曉。我們能做的,便是清除一切可疑事物,力求爲大帥出上一份力。”
張忠道:“怎麽做?”
曲典道:“既然欽差符文有問題,那就讓弟兄們把這些符文都刨出來,有不對之處,盡量給予糾正。除了城内原本之物,但凡多出來的事物,一律摧毀!”
他對衆人道:“咱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就将城内一切不對的東西全都摧毀,取出迷藥,給欽差大軍下毒,務必讓他們中毒沉睡,省的出現别的變故。”
張忠道:“欽差大軍起碼有三千多人,得用何等毒藥,才能将這些官兵毒翻?”
曲典笑道:“前段時日,大帥在西山擊殺大蛇一條,得了兩個毒囊,其中毒性猛烈至極,别說是傷口觸碰,便是聞上一下,那也得昏迷幾日,若是沒有蛇膽救治,起碼得十日才得蘇醒。”
張忠道:“既如此,那就趕快召集弟兄,大家夥分散行動,先去挖出神符,再找幾個身手好的,去軍營投毒!”
曲典道:“不錯,兵貴神速,現在便要行動!”
于是召集人馬,開始挖符投毒不提。
且說四賢街内,張橫身子懸浮在裁縫鋪内,閉目養神,對于外界發生的事情懶得關注。
他已經将兩字真言法門傳給了繡娘等人,如今大敵臨頭,這四人若是能夠應對,張橫便沒有逃走的道理。
若是四人無法應付得了,加上張橫一個,也改變不了戰局,他能做的,便是讓自己的氣息與天地相合,隐去自己的存在,做一個大戰的旁觀者,靜候戰局結束。
如果四賢戰敗身死,張橫便爲他們收屍,待到自己修爲到了,再爲他們報仇不遲。
如果四賢獲勝,那生活照舊,不會發生什麽太大的變化。
無論從那方面來說,張橫都不會出面幫助四人對敵,甚至根本就不會洩露出自己的氣息來。
他所修功法神奇,有心收斂之下,便是天空手持大網的老者都沒能察覺出他的存在。
砰砰砰!
随着屋外大網越收越緊,金鐵匠與刑皮匠兩人刀劍所化花苞被網線層層勒開,不住爆散開來,化爲星星點點的劍氣刀光,粘在網線之上,發出嗤嗤聲響。
“有點意思!”
天空中手持大網的老者雙目一亮,興緻勃勃的抖了抖網繩:“本朝宦官,前朝遺族,竟然成了同夥,着實有趣。”
轟!
大網被他這麽一抖,向中心倏然收緊,劍氣刀光組成的花苞瞬間爆散,網線毫無阻礙的穿過劍氣刀光,勒在了裁縫鋪的牆壁之上,下一刻便要裂牆而進。
恰在此時,這老者身後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口黑棺,棺材口大開,猶如猛獸吞人,“啊嗚”一口,将這老者吞入棺材之内,随後棺材沖天而起。
馮木匠的聲音從棺材内傳出:“行!”
這“行”字真言被喝出之後,包裹老者的棺材登時破開重重虛空,以不可思議速度,刹那間穿梭不知多遠距離,消失的無影無蹤。
裁縫鋪内,馮木匠站起身來,淡淡道:“封住城池,先殺城内人練手,再殺歸來聖祭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