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石雲義頭戴一字逍遙巾,身穿白色刺繡寬袖長袍,腳踏白色長靴,周身上下一色白,相貌英俊,身材修長,站在張橫這些相貌或醜陋或兇惡之人的面前,當真是說不出的潇灑,道不盡的風流。
他對張橫微微彎腰,抱拳行禮:“張教頭,可否借一步說話?”
張橫手持殺豬刀,腰間圍裙也不解開,嘴裏叼着一根甘草棍,皺眉看了石雲義一眼:“有什麽話當面說就是,還借一步?有什麽好借的?”
石雲義微笑道:“既然如此,兄弟冒昧問一句,張教頭克曾經見過我的一位師弟?”
張橫奇道:“你的師弟?你們魔天宗這個宗門我都很少聽說過,我上哪去見你的師弟?你連你師弟姓甚名誰長什麽樣子,我如何回答你?”
石雲義從袖内抽出一塊折疊的方方正正的紙張,迎風一抖,頓時變成了一張門芯般的大紙,随後屈指輕彈,将這大紙彈的平平鋪開,旋轉着向張橫切去,紙張破空發出凄厲聲響:“我師弟就是紙上畫的樣子!”
這張大紙一看就是普通紙張,但被石雲義這麽一彈,破空而來,隻看威勢,已經與刀劍無異。
張橫伸出手中殺豬刀,将飛來的紙張托住,瞪眼看向石雲義:“他媽的,你想殺人啊?有真氣了不起啊?再敢給老子玩這一套,信不信我弄死你!”
石雲義臉上笑容一僵,幹笑道:“是兄弟我莽撞了,不知道張教頭可曾見過我那師弟?”
他見張橫隻是用殺豬刀往上一托,便将自己灌足了真氣的紙張平平托住,而紙張上蘊含的至真至純的魔道真氣絲毫不起半點作用,登時吃了一驚。
他這是魔天宗十六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這次來到四方城跟随師門長輩前來争奪一場機緣,來之前籌措滿志,勢必要争奪屬于自己的一場造化。
不成想前兩日真仙練法,天降異象,魔天宗幾位前輩受益匪淺,連争奪機緣的心思都淡了。
幾個長輩都說天仙練法,他們也得了一絲道氣兒,隻要閉關苦修,将這道氣金線煉化,自能獲得無窮好處,說不定還能有望宗師境界,壽達千載。
是以在籠罩整個四方城的祥瑞異象消失之後,這幾個長輩商議了一番,覺得即便是獲得龍珠,也未必有機緣享用,不如見好就收,既然在四方城内已然所獲頗豐,須得及時收手才是。
于是幾個人打道回府,不再考慮地龍的事情,就這麽一走了之,隻留下幾名弟子在這裏大眼瞪小眼。
本來走的幾名長老要帶他們一起離開,但這些弟子跟随長輩萬裏迢迢來此地尋寶,寶還未尋到就要離開,委實心有不甘。
除了幾個弟子思量再三決定随長輩一起離開之外,剩下的便聽從石雲義的勸說,留在四方城内不曾離去。
前幾天他們驚訝于真仙練法的異象,都在潛心觀摩,無心他顧,直到今日異象消失,這才發現少了一名同伴。
石雲義作爲這些人中的師兄,肩負看護之責,吃驚之下滿城打探,這才知道四方城内有一個土霸王喚作張橫,無論有什麽事情,隻要能找到張橫,定能如願以償的解決。
石雲義這才來到南城尋找張橫,本以爲張橫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坐地戶,了不起也就會一點普通拳腳,卻沒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了得。
自己在樹林内與他相隔起碼三十丈的距離,期間又有風吹草動,鳥兒振翅鳴叫,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人發現他。
卻沒有想到,他隻是被一隻螞蟻爬到手背輕輕将螞蟻吹落,就被殺豬的張橫聽到動靜,将自己喊了出來,此時更是展露了出了一手絕佳的内功,完全不遜色于石雲義。
石雲義本想以力壓人,逼迫張橫爲自己辦事,此時頓時改變了主意,不想多生事端。
張橫手中殺豬刀托着紙張,那紙張在刀面上平鋪開來,如同硬紙闆一般,便是在風中也沒有絲毫抖動。
紙上畫了一個人的頭像,正是上次對張橫出手,被張橫一腳踢傷,最後又被張橫親衛殺死,又被金鐵匠焚燒的那一位。
張橫看了這圖畫片刻,搖頭道:“你這師弟一臉戾氣,運交華蓋,一看就是橫死的面相,估計現在已經死透了,你便是找到也沒什麽用。”
石雲義一臉愕然:“張教頭還會算命?”
他對張橫道:“我這師弟這兩日在城中走失,至今不知下落,都說張教頭在這四方城内目攬十方,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小弟想要尋人别無他法,隻能前來向張教頭請教。”
他從腰間繡囊裏取出一顆明珠和一塊碧玉:“小弟也知道不可使人白白出力,我這有明珠一顆,美玉一塊,足抵千金,隻要張兄能爲我提供我這位師弟的消息,這明珠和美玉,便是張兄的。”
張橫奇道:“你師弟丢了,你去官府報案呐,找我作甚?這是知府老爺的事情,我一個民團教頭能管什麽用?”
石雲義臉上微微變色:“張教頭,誰不知道這四方城真正的主人是你?我若是找官府有用,何必要來找張教頭?”
張橫搖頭道:“找人這是官府的事情,我不好多加摻和。再說你們這些江湖中人,一個個不守國法家規,我看着也讨厭,你們死的越多,我反而越開心。”
他看了石雲義一眼:“你是魔天宗的人,正好讓你帶個話。”
石雲義心中暗怒,深深吸了一口氣:“什麽話?”
張橫道:“在我四方城,就得守我四方城的規矩,誰敢破了規矩,老子跟他不客氣!”
他對石雲義擺了擺手:“好走,不送!”
石雲義站在原地呆立片刻,臉上神情不住變幻,渾身衣衫如同風帆一般慢慢鼓起,輕聲道:“張教頭,真的一點都不能通融麽?”
張橫轉身就走:“我爲什麽要給你通融?你面子很大麽?你以爲你是誰?”
石雲義氣極而笑:“石某縱橫江湖,還真沒有誰敢這麽不給我面子,像張教頭這麽跟我說話的凡夫俗子,你還是第一個!”
他後背微微拱起,如同餓虎一般凝視張橫的後背:“張教頭,我叫石雲義,魔天宗的石雲義,還請你記住了!”
這“記住了”三個字剛剛從他口中說出,他整個人已經化爲一道流光殘影,向着張橫沖去,手中折扇點向張橫後背。
旁觀衆人大驚失色,欲要提醒張橫已然來不及。
“他媽的,就知道你要對老子出手!”
張橫本來背對石雲義的身子倏然變成了正面對他,手掌伸出,一把抓住石雲義的折扇,另一隻手中的殺豬刀對着石雲義心口捅了過去。
噗!
石雲義明明看見這一刀,卻無論如何躲不過去,隻覺得心髒一涼,張橫的殺豬刀已經全部插入了他的身體。
“狗一般的東西,也敢對老子出手!”
張橫将手中殺豬刀捅進去又拔出來,随後又重新插入,接連三四次後,右手覆蓋在石雲義臉上推了一下:“魔天宗的弟子都特麽這副臭德行,動不動就向人出手,你們怎麽這麽殘忍!”
石雲義身子原地僵直,雙目圓睜,口中“嗬嗬”有聲,嘴角血沫汩汩流出:“你……”
他是魔天宗極有天賦,被師門極爲看重的天才弟子,以後還要光大宗門,成爲天下第一人,力壓儒道佛魔,成就聖人法體……可是現在,一切願望理想都成爲夢幻泡影,他竟然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城内,被一個不起眼的民團教頭,一個粗豪的殺豬屠夫用殺豬刀捅死了!
他被張橫推了一把之後,身子仰天摔倒,死不瞑目。
“狗一般的殺才,竟然對老子偷襲!”
張橫手指石雲義的屍體破口大罵:“你甚至還想殺人!如此殘暴之徒,張某豈能容你!”
從石雲義出手到被張橫反殺,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直到石雲義倒地身亡之後,張橫身後的屠夫、兵士方才沖了過來。
“太殘忍了!實在是太殘忍了!”
張橫解開腰間染血的圍裙,收起殺豬刀,對衆人道:“此人實在太過兇殘,背後對我出手,灑家不得已出手反擊,哪知他不經打,三四刀就捅死了!”
衆人齊齊應道:“是!此人實在殘忍,确實該殺!大帥爲民除害,誅殺江湖匪類,實是咱們四方城之福。”
張橫哈哈大笑:“來人,把他給我好好的搜一下身,看看他身上都有什麽好東西?”
衆人撲上前去,七手八腳的翻找了一陣子,片刻之後,将翻出的東西呈給張橫過目。
計有折扇一把,金票十張,散碎銀兩十多塊,另有幾枚碧玉,十幾顆明珠。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獸皮小冊子,上寫《大魔天手》四個大字,翻開來看,隻見書冊上寫着一行大字:若想情節寫得好,月票打賞少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