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栗極度懷疑自己和水有不解之緣,兩次魂穿都有落水的戲碼,而且一次比一次驚險。
首次魂穿時,做足萬全準備救個孩子便足矣,而這次居然直接升級成爲黑幫圍堵。
好在這些幫會成員都不是真的拼命,可能是因爲黑幫沒有給他們買保險的原因,并沒有人跳江追趕,隻是朝着水面開兩槍便敷衍了事。
黃浦江有多寬?
具體數字景栗不是很清楚,她以前在江邊看夜景的時候,感覺對岸的繁華霓虹近在眼前,怎知遊起來就仿佛相隔十萬八千裏,她活脫脫就是一隻在大風大浪裏無助掙紮的倒黴小鹹魚。
獨教授爲她加油助威:“錦鯉,你是一條可以躍龍門的女神魚,區區黃浦江不在話下!”
屠豪振振有詞,揮臂呐喊:“形如疾風,勢如閃電,洪荒之力,誰與争鋒!”
景栗的遊泳水平普普通通,在遊泳池裏還好一些,但滾滾江水浪打浪的場面對她來說過于難應付。
隊友們的遠程加油并沒能給她提供動力,更出乎意料的是,蓦然一轉頭,竟發現肖然不見了,她急急問道——
“肖然的死期是今天嗎?”
屠豪找到資料重新确認了一次:“不是,按照命書所寫,他還有兩天的陽壽。”
“我得把他找回來!”景栗掉頭往回遊,她必須得盡力保住小表弟的命。
隊友們也支持她的決定,一來肖然是個挺招人喜歡的短命小鮮肉,二來其爲林摩斯的表弟,假如他命喪黃浦江,冰山臉說不定會遷怒于景栗,撂挑子不查案可就麻煩了。
放眼整個上海灘,破案界再也找不出一條像林摩斯一樣粗壯有力的大腿了。
景栗邊遊邊喊,嗆了好幾口水,終于找到即将溺水的肖然,這才發現他的右側上臂中了槍。
她本來覺得自己是倒黴人設,現在看來小表弟的運氣也不咋地,對手随随便便開幾槍,偏偏就打中了他。
萬幸不是傷在要害部位,并無性命之憂,景栗用盡全身力氣,拉着他一起遊,卻隻能以龜速前進。
肖然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便說道:“要不然你先遊上岸,再找人來救我吧。”
景栗覺得他的想法不靠譜:“等我上了岸,你就該下地獄了!”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隻聽幾陣悠長的汽笛聲響起,一艘豪華觀光遊輪遠遠駛來,俨然是天賜的順風船,景栗激動到差點錦鯉打挺從水中蹦了出來——
“我們再往前遊一遊,可以求助船上的人!”
肖然也覺慶幸,拼力遊了一會兒之後,他看清了船身上深藍色的字,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原來那是柳氏商會的船,我們真的有救了!”
景栗詢問:“你和這個商會很熟嗎?”
肖然奮力劃了兩劃,以便縮短和船之間的距離:“柳氏商會的董事長柳惠甯和肖家與林家的關系都不錯,前兩天我表哥還幫了她一個大忙,到柳董事長還人情的時候了!”
“柳惠甯…聽着怎能這麽耳熟呢?”景栗低低嘟囔着。
獨教授道出答案:“柳惠甯就是十八裏鋪碼頭那個救小白臉的女富婆呀!”
景栗這才把人物對号入座,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她覺得這個魂穿世界中的自己和碼頭八字相克,隻要靠近就得體驗驚魂時刻,必須敬而遠之。
船終于駛到了她的身邊,景栗用力拍着船身喊了三遍:“你好,聽得到嗎?”
高高的船上伸出幾個腦袋,她終于見到了希望的曙光,立刻扯着嗓子吼道——
“我們是巡捕,現在有人受了傷,想借用你們的船快點上岸!”
開船人卻無情拒絕:“誰知道你是真巡捕還是假巡捕,我們的船上正在開酒會,不能随便放人上來攪局。”
肖然有傷在身,體力透支,沒有體力大聲講話,隻能有氣無力地提醒“準表嫂”:“報表哥的名号,說你是他的未婚妻。”
景栗景栗覺得未婚妻這茬不夠硬,畢竟冰山臉沒有把李福爾當做真正的未婚妻,于是改換了說法——
“受傷的巡捕是林摩斯的表弟,就是正義神探林摩斯,他是你們商會董事長的朋友!”
船上的人卻不再答話,沉默了大概兩分鍾。
在這樣危急的時刻,兩分鍾比兩年的時間都長,景栗打算再拍船身試一次,實在不行就另想辦法。
正在這時,一根麻繩被抛了下來,船内有人喊着:“把繩子綁好,我們拉你上來!”
絕處逢生是幸事,但景栗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吐槽,這個世界沒有一點點愛和人情味,有錢有勢有背景的人才有被救的資格,假如沒有林摩斯的這層關系,她和肖然恐怕得屍沉黃浦江。
負傷的肖然還在發揮謙讓精神:“你先上去。”
景栗卻把繩子牢牢纏在他的腰間:“還是你先吧,我沒有受傷,在下面還能托你一把。”
他們兩人先後被拽上了船,景栗剛喘勻了氣,就被眼前的場面驚到——
這居然是一場遊輪大party,在場賓客皆身着晚禮服,手拿高腳杯,珠光寶氣,衣香鬓影,好不奢華。
她和肖然狼狽的模樣與此氛圍格格不入,如同兩隻走錯了片場的落湯雞。
還沒等景栗反應過來,多位賓客就上前噓寒問暖,不過大家的目标全都是肖然,争先恐後地寒暄關懷——
“肖家小少爺,您怎麽受傷了呢,嚴不嚴重?您還記不記得我,我是…”
景栗好像透明人一般,直接被擠到了最邊邊,連個扶她起來的人都沒有。
她隻能自己撐着船沿站起來,有兩個人來問過她和林家與肖家的關系,她統一回答隻是林摩斯的下屬,然後就徹徹底底變成一隻落單的落湯雞。
衆人貼心地把肖然扶坐在椅子上,你一言我一語地催促——“用最快的速度靠岸,送肖家小少爺去醫院!”
景栗這才發現,原來肖然是家世背景不凡的貴少爺,腦中一時陷入了混亂。
昨天的肖然,還是一個月缺錢三十天的可憐小表弟,眼巴巴求着冰山表哥給經濟援助,而今天的他搖身一變,成爲被衆位名流争相追捧的貴公子,不知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船上還有幾位受邀前來的記者,争先恐後地詢問肖然中彈落水的原因,并打算拍照記錄這頗有新聞價值的一幕。
一位豔光四射的妖娆美女攔住了記者,柔聲細語地征詢肖然的意見。
“麻煩大家讓一讓,你們這麽圍着,我都喘不過氣了!”肖然不堪過分關注之擾,待人群散開,他環顧周遭,見身後有一個小小的演講,便說道——
“我要在那裏接受采訪,扶我起來。”
在妖娆美女的攙扶之下,肖然走上了台,此刻的他,雖然制服全濕,發型淩亂,臉色蒼白,可是瞳孔之中閃動着專屬于正義英雄的熠熠光彩,像極了電影主角以一身正氣擊敗反面人物後的高光時刻,他強打精神向記者說明情況——
“我與同事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之中,在吳淞碼頭遭遇黑龍幫伏擊,不幸中彈墜江。
黑龍幫實乃社會毒瘤,不僅危害公衆的生命财産安全,而且還肆無忌憚地挑釁警方,目無法紀,無法無天!
我加入巡捕房的初衷,就是鏟除所有黑惡勢力,還上海一片朗朗乾坤,一定會重拳出擊,将黑龍會等罪行滔天的犯罪團夥一網打盡!”
他義正言辭的演講赢得滿堂喝彩,唯有景栗獨自在江風中淩亂,腦中飄過一個又一個大大的問号——
剛剛搏鬥了嗎?
我倆難道不是直接跳江逃生的嗎?
肖然明明是先跳了江,運氣不好才中彈的呀,順序怎麽就颠倒了呢?
而且,鏟除黑惡勢力…這不像是肖然該說出的台詞,他倆純粹是被人騙來碼頭的,要是早知道情況如此兇險,估計小表弟慫的比她都快。
到了拍照環節,站在演講台旁的妖娆美女本已拍好了pose,想要蹭一把英雄警探的熱度,怎知肖然直接請她離開,又招手把“準表嫂李福爾”叫了過來。
景栗懵懵地走上前,從頭到腳全都濕哒哒的她,所走之處皆會留下一片片水痕。
肖然拉着她背轉過身,悄聲商議台詞:“我們一邊揮舞着手臂一邊高喊‘重案二組與罪惡不共戴天’,你覺得怎麽樣?”
景栗認爲不大妥:“是不是有點…太誇張、太高調了?”
“平時英雄都是表哥當,咱倆好不容易有個出風頭的機會,可不能錯過!”肖然追求的是槍傷的輿論價值最大化,不待“準表嫂”多想,就直接開始了拍照指導——
“一定要注意眼神,務必要體現精英警探的風度和罪惡克星的氣場!”
景栗心想,事已至此,演就演吧,讓李福爾多點在報紙上露臉的機會也好,這樣有助于副線任務的實現。
于是乎,她和肖然聯手合作,共拍正義英雄照,爲重案二組代言。
肖然把所剩不多的精神都用在了凹造型上,船一靠岸,他就昏倒在地,幸好岸邊停有各位賓客的車,在第一時間把他送去了醫院。
景栗内心慌的一批,一路都在默默祈禱,希望小表弟能夠平安無事。
兩位隊友遠程懵圈,獨教授說道:“原來的劇情裏,根本沒有黑龍幫這一茬,到底是怎麽回事,吳淞碼頭的陷阱是誰設下的,究竟有什麽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