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肖然雖然是男人,可是膽子相當小,尤其怕鬼怪,尖叫着撲到了探長林摩斯的懷裏,一把抱緊尋求安慰。
電燈恢複正常,所有人都石化在原地,用複雜的目光注視着恐怖制造者“李福爾”。
景栗沒料到會引起衆人如此強烈的反應,趕忙解釋道:“我…我開玩笑的…大家不會當真了吧…”
其實,“深夜勿談鬼,談鬼則鬼至”是景栗拍戲時講過的一句台詞。
那是一部号稱鬼片的搞笑網絡大電影,官方定位是恐怖片,可是因爲邏輯bug太大,服化道太差,所以導緻正片效果相當搞笑。
景栗所扮演的角色,是貫穿全局的C位女鬼,一共出場十次,都是近景遠景加特寫,但坑爹的是,她的造型是劣質假發嚴嚴實實擋全臉,連眼睛都不能完全露出來。
她曾多次和導演溝通,希望能增加一場露臉的戲,反正也不需要太高的成本,搞兩台吹風機,就可以使披頭散假發的女鬼錦鯉露出真面目。
奈何導演異常固執,認定露人臉會削弱鬼怪的恐怖屬性,不管景栗怎麽軟磨硬泡,就是不同意讓女鬼露真容。
大導演诠釋驚悚,是讓甜美可愛的女演員展露暗黑笑容,令觀衆在反轉之中感受直擊心靈的震撼,而渣導演拍攝鬼片,恨不能搞成假發大展覽,使觀衆在噴飯之中體驗直擊天靈蓋的視覺刺激。
景栗清楚,這個案子裏沒有鬼怪作祟,隻有人心險惡,所以并不害怕,還興起表演了一段舊日台詞,做一回露臉女鬼,盡管她露的是李福爾的臉。
肖然被林摩斯嫌棄地推開,内心的驚悚餘波還未完全平息,委委屈屈控訴道——
“小姑奶奶,你剛剛的聲音比恐怖片配音還可怕,别人的幽默逗樂,你的幽默要命!”
最爲老城的探員孟津重重戳了戳他,低聲提醒着“閉嘴”,并用眼神示意他往斜後方看。
肖然望了過去,當下就被林摩斯既怒又威的冰山眼神震懾住,慫慫地低頭道歉:“對不起李探員,我不該用不尊重的态度指責你。”
無論如何,李福爾都是林摩斯的未婚妻,盡管整個巡捕房都知道他們之間毫無感情,但也不能随便造次。
景栗不想給巡捕房同事留下不好相處的壞印象,畢竟她現在代表的是李福爾的臉面,于是誠懇地說道:“是我有錯在先,讓肖探員受驚了,實在不好意思。”
面對未來“探長夫人”和“表嫂”的低姿态,肖然心有惶恐,鞠躬道:“不不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李探員原諒。”
景栗也随之彎下腰:“别别别,是我對不起你…”
“夠了!”林摩斯打斷眼前這場馬上就要演變爲拜天地的鬧劇,冷聲質問道——
“你們的職業和職責是什麽?”
景栗和肖然異口同聲道:“我們是警探,職責是查案!”
二人初次見面,默契值就高達百分之百,連回答上司問題的站姿都是同款,不止其他人難以置信,連他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面面相觑,二臉懵圈。
這場面荒誕又好笑,但所有人都不敢笑,足以看出重案二組的工作氛圍和冰山臉探長的性格完美契合——
嚴肅且緊張,團結不活潑。
面對這對奇奇怪怪的“默契CP”,霸氣探長林摩斯無言以對,強行轉變話題,蹙眉問道:“門還沒有打開嗎?”
開鎖的探員面露難色:“門是舊的,不過鎖子是新的,打開很有難度。”
十項全能型人才林摩斯接過工具,蹲下身研究鎖具,一邊開鎖一邊爲下屬講解——
“這是茗玉鎖具公司的最新款保險鎖,上市還不到兩個月,在傳統邊柱鎖芯的基礎上做過改造,大大提高了安全性,在短時間内撬開的難度很開。”
他的話音剛落,鎖子就“吧嗒”一聲開了,無需質疑,這絕對是值得被載入刑偵界野史的裝逼神操作。
不過,當一個人足夠優秀的時候,即便你知道他有裝逼的嫌疑,也依舊會送上佩服的掌聲,現在的情況便是如此,景栗跟着大家夥一起鼓掌,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非得再送一束花不可。
“做正事!”林摩斯俨然已是王者段位,贊譽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連微微一笑的表情都沒有,淡漠的冰山臉上仿佛寫着一行大字——
“不要贊美哥,哥是一個隻想低調的傳說。”
他握住暗門的把手,向探員們使眼色,衆人立刻會意,均舉槍戒備。
場景又切換回了槍戰戲,景栗很識趣地閃避到了牆角,她對自己的能力有清醒的認知,把自己顧好,就是對行動最大的貢獻。
獨教授遠程指導行動:“舊案宗裏沒有提到過這間密室,不清楚裏面到底有什麽,你好好躲着,以不變應萬變。”
林摩斯右手拿槍,左手用手指倒計時,三二一之後,猛然拉開門。
景栗下意識閉眼,經曆大約五秒的安靜之後,她睜眼掃視房間,發現所有警探的臉色都變得相當不正常,仿佛見了鬼一般。
肖然的手和聲音都在微微發顫:“天呐…我的天呐…鬼故事裏的陰宅好像就長這樣…要不然就是什麽詛咒人的邪惡祭壇…反正不像是正常祭祀的地方…”
景栗探身向裏望了望,不禁脫口而出:“我勒個去,什麽鬼?”
暗室裏是黑洞洞的一片,外屋的燈光照亮了其中一部分,依稀可見有大大的長方形祭台,上面擺着一排東西,形狀像是牌位,周邊吊着好多桃木劍、八卦鏡和銅錢串,加上濃重嗆鼻的怪異香灰氣味,使得暗室透着一種言語難以形容的陰邪詭異之感。
林摩斯率先走了進去,其他探員依次跟上,很快就隻剩下景栗和肖然兩個人。
景栗覺得殿後最爲安全,于是說道:“肖探員,你先進。”
肖然因害怕妖魔鬼怪而退縮:“這怎麽好意思呢,女士優先,李探員請。”
景栗連連擺手:“男女平等,千萬别跟我客氣!”
暗室裏的探員找到了燈的開關,明亮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暗室陰森森的感覺。
林摩斯看清了牌位上的名字,即刻四顧找未婚妻,卻發現她正在和肖然扯閑話,冷聲含怒道:“李福爾,過來!”
景栗隻好先一步走入暗室,順着冰山臉指着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一個牌位上居然有“錢穎之”的名字。
她定睛細看,一一讀出各個牌位上熟悉的姓名:“周茜、吳欣悠、穆永蘭、齊苗、張錦兒…她們…她們全都是聖德女中案的死者!”
昔日的毛正或許也發現了這間暗室,不過他并沒有寫進案宗裏,因爲這裏的一切都是鐵一般的證據,能夠說明白玫瑰殺人案與聖德女中霸淩案密切相關。
這些名字景栗都在李福爾的筆記本中看到過,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多出來的排位,位置居于正中,她對此人完全陌生,以自言自語的方式向隊友遠程求助——
“安娜…安娜是誰?”
林摩斯不知其身份,可是直覺感知應是重要人物:“七個牌位并排而放,說明安娜一定和聖德女中案有關系,而且她的牌位被擺在了最中間,很有可能此人就是揭開案件真相的關鍵。”
隊友們也無能爲力,獨教授說道:“案卷裏沒有出現過安娜,這個人的身份隻能靠你去查了。”
林摩斯讓探員把暗室裏的各個細節都拍的清清楚楚,并講出自己的推測:“從客廳開始就有各種各樣的符咒,陳氏兄妹要麽是特别迷信的人,要麽是做了虧心事擔心夜半鬼敲門。
暗室裏的布置可能是某種祭祀或者辟邪的陣法,雖說都是些封建迷信的糟粕,但真相也許就藏在符篆和陣法的含義之中。”
探員孟津的能力和積極性都是最強的:“我家附近有一位挺有名的風水大師,我可以拿着照片去問一問詳情。”
林摩斯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你明天再帶三個人走訪一下陳元生和陳元芳兄妹的親戚朋友,重點打聽一件事,他們二人爲什麽會從聖德女中辭職。”
屠豪請專家的錢沒白花,他激動地反饋消息:“小姐姐,有一位刑偵專家曾破獲過靈異類案件,對于風水和符咒都很熟悉,你現在把周圍散落的符紙一張張慢慢拿起來,我遠程連線專家,就可以告訴你符篆相應的含義。”
景栗依言而行,本以爲記憶難度會非常大,因爲符咒上的圖案實在太過複雜,她擔心自己聽一遍根本記不住每張符篆所對應的含義。
但是,事實恰好相反,盡管暗室中的符咒數量繁多,但總體隻分兩類——驅邪避鬼符和祈祝平安符。
景栗一邊聽一邊歸類,左右手各一摞,而且專家還表達了對于暗室各類物品的看法。
所有探員都走來走去地搜查證據,唯有她久久站在桌角邊,林摩斯疑惑詢問:“你在做什麽?”
景栗再次開啓編瞎話模式:“我以前看過一些有關道教符篆的書,把這裏的符咒歸了一下類,稍薄的一疊是驅邪避鬼符,稍厚的一摞是祈祝平安符。”
“你…你看的書相當偏門呐…”未婚妻簡直是寶藏女孩,隐藏的技能一個又一個,既懂墓葬神獸,也通符咒法術,林摩斯震驚不已,他粗略翻看過後問道——
“這些符咒的意義你能百分之百确定嗎,符咒上的圖案各有不同,你确定一厚摞都是一個意思嗎?”
景栗發揮出色的台詞功底,現學現賣:“道教的符箓宗派主要有三大家,分别是上清、正一、靈寶,各個門派的畫符方法不盡相同,這間暗室裏的符篆非常繁雜,綜合了三大門派有關驅鬼怪和保平安的所有符咒,而且我認爲這裏的布置也是各門各派驅邪陣法的大雜燴。”
“李探員你太厲害了吧,符咒都能看得懂!”經驗最淺的肖然被唬的一愣一愣,很想送上一頂“偏門知識小天後”的桂冠——
“每張符上面都有這麽多抽象複雜的圖案,你能不能挑幾個經典的符咒細緻講講,說不定對破案有幫助。”
景栗的知識盲點被準準戳中,她發揮聰明才智,借用專家的話,巧妙規避了這個難題——
“符咒是一種古老又神秘的語言,其中包含着天幹地支,五行八卦和道教文化,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而且解釋太多就會偏離調查重點。”
肖然把憨憨屬性發揮的淋漓盡緻,懵懵地問道:“調查的重點是什麽?”
林摩斯擡手拍了拍他的後腦,目的是讓這個榆木腦袋靈光一點,而後把所有人的思路拉回正軌——
“如果符咒的含義真的是驅鬼和平安,那就可以證明,陳氏兄妹在暗室中供奉這七個人的牌位,不是因爲和她們的關系好,而是擔心她們的鬼魂會來索命。”
景栗順着他的話點明關鍵:“冤有頭債有主,鬼魂隻會向兇手索命!”
(本章完)